小說世界 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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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上期〉

    8 市場裡的流言蜚語

    貓老大終究熬不過這個寒冷的冬天,在一個寒風呼嘯的漆黑夜晚離開了這個世界!小花難過得好幾天都吃不下東西,只要一想到貓老大生前對他的恩情,那種驟失親人的傷痛就油然而生。幸好小白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在小白耐心體貼的安慰下,才漸漸地恢復平靜的心情。 小白總是跟在小花的身邊,就連小花去市場巡視的時候,她也是亦步亦趨地跟在旁邊,似乎有意地向市場裡的群貓宣示她是貓老大夫人,每天跟著小花進市場時,總是把尾巴抬得高高的,不可一世的樣子,使得市場裡的群貓既羨慕又嫉妒,尤其是那些得不到小花青睞的母貓們,常常在背後議論小白的行為舉止。
    「你們看,那隻諂媚的白色母貓又在那裡耀武揚威了,若不是靠著貓老大的勢力,她哪能如此囂張啊!」一隻背部全黑、腹部和四個腳掌純白的母貓如此地說著。
    「可不是嗎?我聽說前任貓老大生病的時候,小白一大清早就偷偷地送魚去給貓老大,真是不要臉哦,用這種賄賂的方式討貓老大的歡心。」另一隻灰白條紋的母貓說得酸溜溜的。
    「貓老大不是規定我們不能送東西給他嗎?為什麼小白就可以送東西給他呢?」黑白母貓覺得很訝異。
    「我聽說貓老大曾經拒絕過她,但不知怎麼的,他們就在一起了。」又有一隻黃白花的母貓加入說長道短的圈子。
    「我就說嘛,貓老大是有原則的,怎麼可能接受小白的餽贈呢!他一定會拒絕的。」黑白母貓提到貓老大的時候,眼睛閃閃發亮。
    「我還聽說小白以前在市場裡招惹很多大雄貓,甚至有幾隻大雄貓為了她爭風吃醋,打得頭破血流呢!」黃白花母貓說得很起勁。
    「妳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灰白條紋母貓繼續說道:「我曾經親眼目睹大黃金和大花貓為了小白而打架,小白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搖搖屁股就走了。妳們看,就是這個樣子,小白就是喜歡搖屁股吸引雄貓們注意。」三隻母貓不約而同地往小白的方向看去,只見小白搖搖擺擺地跟在小花身邊,完全無視於群貓的眼光。
    市場裡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不免傳到小波斯的耳裡,他想要為小花哥哥辯白,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自從貓老大去世之後,最難過的莫過於小波斯了,失去了貓老大這位良師益友,宛如當年在一場大火中失去家人一般,一時之間,彷彿世界都改變了。雖然小花依然如兄長般地照顧他,小白也像個大姐姐似地愛護他,但是他卻覺得空虛落寞,原本活潑開朗的他突然變得鬰鬰寡歡;平常愛說話的他,也沉默了許多。
    小波斯想要告訴小花哥哥他從市場裡聽到的蜚短流長,卻苦無和小花單獨說話的機會,他覺得十分懊惱,小白來了以後,小花哥哥就很少和他說話,他覺得孤獨無依,也就更懷念貓老大了。「貓老大,你在天上過得快樂嗎?我好想你噢!」小波斯對著寒冷的夜空自言自語,「貓老大,天堂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啊?你在那裡會不會覺得孤單呢?我覺得好孤單噢,小花哥哥都沒有時間陪我玩,睡覺的時候也不陪我睡了,貓老大,我真的好想你噢!」小波斯竟然喵鳴鳴地哭了起來。
    「小波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小花聽到小波斯的哭聲,悄悄地起身坐在小波斯的旁邊。
    「小花哥哥,你怎麼起來了?我吵到你了嗎?」小波斯揉揉哭紅的眼睛。
    「我也很想念貓老大,常常半夜裡醒來,以為貓老大還睡在我的身邊。」
    「以前我們三個常常睡在一起,現在……」小波斯回頭看看猶在熟睡中的小白。
    「小波斯,小白是一隻溫柔體貼的母貓,她把我們兩個都照顧得很好,不是嗎?我希望你把她當做家人一樣地看待。」
    「我知道小白姐姐對我好,可是……」小波斯欲言又止,有些話的確很難啟口。
     小花感覺得出來小波斯似乎有話要說,但又說不出口,於是他說:「小波斯,貓老大去世以後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們的心裡都很不好受,若是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就盡量說出來,也許心情會好一點。」
    「如果我說錯話,你會怪我嗎?小花哥哥。」
    「我怎麼會怪你呢?你是我的小波斯弟弟呀!」
     小波斯思索著該如何將市場裡聽到的閒言閒語告訴小花,卻毫無頭緒,不知從何處起頭,想了一會兒,他才說:「小花哥哥,你喜歡小白姐姐嗎?」
    小花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但他卻不迴避,「小白對我很好,她也願意留在我身邊和我終生相伴,小波斯,我相信將來你也會找到一隻願意和你共度一生的母貓。」
    「如果今天你不是貓老大的話,小白姐姐還會和你在一起嗎?」
    小花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小波斯的話倒是提醒了他,他沉吟了許久,還是找不到答案。
    「市場裡的那些母貓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小花哥哥,你是貓老大,應該受到尊重,群貓不應該有那麼多怨言才對呀!」小波斯為小花打抱不平。
    「群貓會發出怨言,那就表示我這隻貓老大做得不好,我應該好好的反省。」
    「不是這樣的,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貓老大,他們議論紛紛的不是你,你是被拖累的。」
    「被誰拖累?」小花仍然不明就裡。
    小波斯又回頭看了一眼小白,確定她還在睡夢中,才說:「你是被小白姐姐拖累的。」然後一五一十地將在市場裡聽到的流言蜚語說了出來。
    小花聽了之後,兩眼茫然地望著漆黑的夜空,他不希望心愛的小白受到惡意的批評,更不希望自己是一隻不能讓群貓心悅誠服的貓老大。其實這只是一件小事,那些閒言閒語只是因為群貓們嫉妒小白成為貓老大夫人罷了,並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但小花是一隻對自己要求很高的貓老大,他不容許自己做出引人非議的事情。
    「小花哥哥,以前小白姐姐沒有來我們家的時候,從來就沒有人批評你,為什麼小白姐姐來了之後,就有那些閒言閒語呢?小白姐姐一天到晚跟在你身邊,連我想要單獨和你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我真希望貓老大還活著,這樣我就不會覺得孤單了。」小波斯終於說出了藏在心裡的話。
    小花回想這段日子以來,他的確忽略了小波斯,尤其是貓老大剛過世的那幾天,他只想到自己心裡的傷痛,沒有顧慮到小波斯也和他一樣失去了貓老大!他傷心的時候有小白安慰他,小波斯傷心的時候,他這個做哥哥的卻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當他和小白甜言蜜語的時候,小波斯卻孤獨的躲在角落裡暗自哭泣。「小波斯,對不起,你受委屈了。」
    「小花哥哥,你別這麼說嘛,我只是不喜歡群貓們在背後說你的壞話,你是隻受到尊敬的貓老大,我不希望因為小白姐姐的緣故而破壞了你的名聲。」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小白是一隻溫柔又美麗的母貓,為什麼群貓不喜歡她呢?」
    「也許群貓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真的是這樣嗎?」小花自問自答:「我看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也許你應該多聽聽群貓們的心聲,小白姐姐總是跟在你身邊,他們想和你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以前群貓們有任何事情都會找你幫忙,可是現在連我想要和你說話都很難,小花哥哥,你是貓老大,是屬於大家的,不是小白姐姐一個人的呀!」
    小花終於領悟出問題的癥結,「我是隻為群貓服務的貓老大,不應該把心思都花在男女私情上,我不夠資格做貓老大,也許不做貓老大會比較好一點。」
    「小花哥哥,你該不會想要放棄貓老大的位置吧?」小波斯眉頭緊鎖,他可不希望小花為了一隻母貓而放棄貓老大的位置。
    「其實我根本就不想做個貓老大,我想做一隻平凡的流浪貓,有東西吃,有地方住,就夠了,自從成為貓老大之後,我不能夠盡情地玩耍,也不能偷懶,沒有時間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果我不是貓老大的話,我就可以帶著你和小白一起去旅行,我們愛去哪裡就去哪裡,這樣不是很好嗎?」
    小波斯使勁地搖搖頭,「不好,這樣一點都不好。小花哥哥,如果你這麼做的話,就辜負了貓老大苦心栽培你的用意,你怎麼能夠為了小白姐姐而放棄貓老大的職務呢?難道你忘了為群貓服務的使命嗎?你這樣做,在天上的貓老大一定會很傷心的。」
    「那我該怎麼辦呢?群貓們對我有意見,就表示我不能勝任貓老大的職務,我應該退出,讓更有能力的貓兒來擔任貓老大呀!」
    「小花哥哥,沒有任何一隻貓比你更適合貓老大這個職務了。」小波斯激動地說:「你只要不要讓小白姐姐一天到晚跟著你就好了嘛!你去市場巡視的時候不要帶小白姐姐去,讓群貓們有機會表達他們的意見,這樣不是很好嗎?你是受大家敬重的貓老大,你有責任照顧大家,不是嗎?」
    小花這才如夢初醒,看來他這隻貓老大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哩!「你說的很有道理,小波斯,你真的長大了,也許將來有一天你也會成為一隻貓老大。」
    小波斯抬眼望著寒冷的夜空,幾點微弱的星光若隱若現,往事在他的腦海裡如星點般地一閃而過。「流浪貓的生活太辛苦了,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我希望回到從前有主人照顧的生活,什麼煩惱都沒有。」
    「小波斯,我記得草兒曾經告訴我說你過得並不快樂,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不快樂嗎?」
  「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自己好像不屬於這裡,群貓們似乎也不把我當成是他們的一份子,有時候我想找他們玩,他們都離我遠遠的,我想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是自從小白姐姐來了之後,你好像也離我很遙遠,或許我根本就不應該留在這裡。」
  「小波斯,對不起。以前我怕你被群貓欺負,不讓你去市場裡玩,我應該早一點讓你融入群貓的生活,你就不會覺得和他們格格不入了。而現在……我不該把心思都放在小白的身上而忽略了你,我沒有盡到貓老大的責任,也沒有盡到做哥哥的責任,真是不應該。不過,小波斯,我必須要告訴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背棄你,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弟弟。」小花緊緊地靠在小波斯的身旁,一股暖流流進小波斯的身體,也流進了他的心房。
【未完待續】

     作家鍾瑞琴小姐 已出版書目: 
  編者按:超高人氣的
女作家鍾瑞琴小姐現居台北市文山區,任職於報社,筆名「將將」係鍾小姐最親愛的寶貝─白色的馬爾濟絲小狗的名字。 已出版書目:1.背叛、2.思念,在旅途發酵、3.琴聲情深、4.藍色巴黎、5.冬雨中的流浪貓。 〈全省金石堂及各大書局均售〉

  作者介紹:
    忘了自己留了多久的長髮,習慣於一成不變的事物,好逸惡勞的我,連頭髮都懶得修剪,就讓它一直長下去吧!一個這麼懶的人,除了窩在家裡寫作,還能做什麼呢?在人生最低潮的時候,才發覺寫作是我要走的路,雖然字裡行間不斷挑起往日的傷痛、沉湎於回憶的頹廢中,但我的心在文字中活了過來 。
  我現在養了三隻狗:一隻是白色的馬爾濟斯,是我最心愛的寶貝,牠的名字叫將將(嗨嗨嗨),另一隻黃色的可卡是將將的玩伴,牠叫馬友友,可惜不會拉大提琴;另外一隻叫「小丸子」,是將將和馬友友的孫女,很難想像牠的長相吧!
  我是一個很懶的人,懶得出門,懶得打掃房間,連做夢都懶,所以想像力不夠,無法寫出武俠或科幻之類的小說。
  我最愛紅樓夢這本書,如果能生活在那樣的環境,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我想要有尼古拉斯.凱吉那種憂鬱的氣質,酷酷的、憨憨的,又喜歡艾爾.帕西諾那種深沉、英氣逼人的樣子,當然,他演的教父是我最喜歡的電影。
  最大的願望是隱居在人煙稀少(不是完全無人)的深山或海邊,死了沒人知道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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