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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子就這樣茫然無知地開始了在天使屋執壺賣笑的生涯。
天使屋的老闆加賀美智子是位身材微胖、開朗海派的中年婦女，她非常歡迎松子到她的店裡來上班，有松子這位長得漂亮又有氣質的大學中輟生加入她的麾下，鐵定會為她引來一些富商名流的客人。
「森田小姐，非常歡迎妳，以後妳就是天使屋的一份子，在這裡上班的小姐每一個都是好姊妹，有任何問題儘管問她們，不必客氣。」加賀美智子的臉上堆滿笑容。
「謝謝老闆娘。」松子靦腆地回答。
「在我們這邊上班的小姐一般都用花名，當然妳要用本名也無妨，雖然我們不必刻意隱瞞身份，但在這種場所上班的小姐還是取一個容易上口的名字比較好，必要時也可以因此而保護自己。妳想要取什麼名字？」美智子開始對松子進行職前訓練。
「我想……就叫明月好了。」松子想了想，突然想到早乙女真說的明月在我心。
「明月，好，就叫明月，以後妳也像大家一樣叫我美智姐，我們這裡就像一個大家庭，有困難儘管開口，大家都會很樂意幫忙的。」美智子是個經歷過家庭暴力的失婚婦女，離婚之後獨力撫養兩個小孩，由於本身經歷過困苦的磨練，深知女性要在現實的社會上謀得一席之地是如何的不容易，因此對於店裡的小姐十分照顧。
「謝謝美智姐。」
「剛剛在門外等的那位男士是妳的男朋友？」
「嗯。」
「看起來年紀比妳大很多，明月，不要嫌我多嘴，男人我看多了，來這裡上班的小姐都是不得已的，有的是為了家庭，有的是為了男人，可是我沒有看過一個男人帶著自己的女朋友到這種地方找工作的，雖然職業不分貴賤，做我們這一行的也有工作的尊嚴，可是對這樣的男人妳可要當心一點，不要被騙了。」美智子最痛恨男人吃軟飯。
「不是他要我來的，是我……」
「妳不要緊張，我不是要挖掘妳的隱私，只是提醒妳保護自己，天底下的男人不一定都是壞的，但好男人卻沒有幾個，在這裡賺的都是辛苦錢，妳要為自己往後的日子打算。」美智子歷盡滄桑，嘗遍人間冷暖，看透世事百態，她的經驗談是年輕女子最好的借鏡。
「美智姐，我……」明月欲言又止，她想替早乙女真辯白，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她太單純了，以為早乙女真是她這輩子所遇到的唯一知己，為其兩肋插刀是應該的。
「妳不要想太多，時間不早了，客人就要陸續進來了，既然下定決心來上班就好好的做，我會叫人教妳怎麼招呼客人。小愛，妳過來一下。」
一位濃妝艷抹，穿著超短迷你裙的小姐搖搖擺擺地走過來。
「小愛，這位是新來的明月，妳先帶她去化個妝，再教她怎麼招呼客人。明月，這位是小愛，她會教妳怎麼做。」
「明月，我喜歡這個名字，跟我來吧。」那個叫小愛的漂亮小姐看了明月。
明月還來不及對小愛展露友好的微笑，小愛已經轉身往休息室走去，明月緊跟在後，進入櫃檯後面的休息室，一陣香粉味撲鼻而來，原來休息室裡鶯鶯燕燕，個個花枝招展、粉黛鉛華，看得明月眼花撩亂，感覺自己像隻醜小鴨掉進滿是天鵝的湖面裡，顯得既羞愧又靦腆。
「看妳一臉清純的樣子，一定沒有帶化妝品，沒關係，先用我的，妳先坐下。」小愛一邊招呼明月坐在化妝檯前，一邊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拿出一些化妝品。
明月照著小愛的話坐在鏡子前面，手足無措地看著小愛從手提包裡拿出來的化妝品。
「妳這張臉白白淨淨的，看樣子就知道妳不會化妝，來，看我的。」小愛俐落地在明月的臉上塗塗抹抹的，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大功告成。
明月看著鏡子裡面那張陌生的臉，簡直不敢相信那竟是自己的臉，在場的小姐們也都發出驚嘆的聲音：「這樣漂亮的臉蛋，不知會迷死多少人。」
「妳們瞧，我的功夫不錯吧！這真是張人見人愛的臉喲！」小愛驕傲地吹捧自己化妝的功夫。
「小愛，妳被比下去了。」其中一位小姐說。
「明月將會成為第一紅牌，妳們一個個都會被比下去。」小愛環視眾人，一臉的驕傲，彷彿明月的那張臉是她創造出來的。
眾人妳一言我一語的，說得明月覺得臉上熱燙燙的，幸好已經上了妝，看不出她的臉有多紅。
「客人來了，妳們還在這裡瞎攪和，趕快出去招呼客人。」美智子在休息室的門口叫嚷著，「明月，喲，化了妝就是不一樣，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妳這個樣子一定會紅。來，我幫妳介紹個客人，這個人叫山本先生，是我們店裡的常客，出手很大方，妳要好好招呼他。」美智子拉起明月的手出了休息室，邊走邊告訴她該如何招待客人。
「小愛，妳的山本先生移情別戀嘍！」愛開玩笑的麗莎，就是喜歡多嘴。
「是妳的山本先生吧，我看妳是吃醋嘍！」小愛本名叫井上由美，是這裡數一數二的紅牌，但她一點也不驕傲，還熱心助人。
小姐們說說笑笑地開始工作，天使屋裡鶯聲燕語，絃歌不斷，明月坐在山本的旁邊，酒一杯杯地往肚裡灌，仗著在家常喝水果酒，自認酒量還不錯，美智姐又告訴她酒喝得多就賺得多，只要山本叫她喝，她就照喝，樂得山本哈哈大笑。
「明月小姐真是海量，今天我很高興，這是給妳的小費，請妳不要嫌棄。」山本把一疊鈔票塞進明月的褻衣裡，讓明月嚇了一跳，站起身來想要斥責山本，卻被坐在一旁的小愛不著痕跡地按了下去。
「山本先生，那我呢？你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了。」小愛暗地裡拉著明月的手，要她稍安勿躁。
「哈哈哈，妳當然也有，來，過來一點。」山本也把一疊鈔票塞入小愛的褻衣裡，還順手抓了小愛的乳房一把。
明月看到這種情形，隱忍著即將爆發的脾氣，冷靜地思考她來天使屋上班的目的，再看看旁邊的小姐們個個都是狐媚地討好客人，心想若要從男人的身上賺錢，就得忍受男人的毛手毛腳，否則男人怎會心甘情願地把鈔票掏出來呢？若是她表現出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那些性好漁色的男人又怎捨得把鈔票往她身上塞呢？明月認清了這一點，乾脆豁出去了。
「山本先生，我再敬你一杯，以後要常來哦！」明月是個機伶人，一學就會。
「我一定常來看妳，明月小姐。」山本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撫摸著明月纖細的腰。
做這一行，必須看男人的臉色，投其所好，偶爾還得犧牲色相，放下身段。自古以來，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總是缺少不了女色，也缺少不了酒精的助興。明月一腳踏進這個大染缸裡，才意識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並不如想像中的單純，白花花的鈔票，不是喝幾杯酒就能進入口袋裡。
滿身酒氣的明月，這才恍悟到自己的癡傻，胡里胡塗地就走進這樣的地方，連酒店是什麼樣的狀況都還搞不清楚，就成了陪酒女郎！
醉眼矇矓中，明月彷彿看到了母親的眼睛，那雙充滿期待、溫柔的眼睛在天上凝睇著她，她忽然想起當初不顧父母親的反對堅持到北海道讀大學的情景，那時候的她，滿懷壯志，憧憬著美好的大學生涯，而如今竟為了一個男人放棄大好前途，不禁自問：愛情在她的生命裡真的那麼重要嗎？比一個人的尊嚴更重要嗎？明月見識到了男人的醜態之後，似乎有了一些覺悟！〈未完待續〉
作家鍾瑞琴小姐
已出版書目：
編者按：超高人氣的女作家鍾瑞琴小姐現居台北市文山區，任職於報社，筆名「將將」係鍾小姐最親愛的寶貝─白色的馬爾濟絲小狗的名字。
已出版書目：1.背叛、2.思念，在旅途發酵、3.琴聲情深、4.藍色巴黎、5.冬雨中的流浪貓。
〈全省金石堂及各大書局均售〉
作者介紹：
忘了自己留了多久的長髮，習慣於一成不變的事物，好逸惡勞的我，連頭髮都懶得修剪，就讓它一直長下去吧！一個這麼懶的人，除了窩在家裡寫作，還能做什麼呢？在人生最低潮的時候，才發覺寫作是我要走的路，雖然字裡行間不斷挑起往日的傷痛、沉湎於回憶的頹廢中，但我的心在文字中活了過來
。
我現在養了三隻狗：一隻是白色的馬爾濟斯，是我最心愛的寶貝，牠的名字叫將將（嗨嗨嗨），另一隻黃色的可卡是將將的玩伴，牠叫馬友友，可惜不會拉大提琴；另外一隻叫「小丸子」，是將將和馬友友的孫女，很難想像牠的長相吧！
我是一個很懶的人，懶得出門，懶得打掃房間，連做夢都懶，所以想像力不夠，無法寫出武俠或科幻之類的小說。
我最愛紅樓夢這本書，如果能生活在那樣的環境，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我想要有尼古拉斯．凱吉那種憂鬱的氣質，酷酷的、憨憨的，又喜歡艾爾．帕西諾那種深沉、英氣逼人的樣子，當然，他演的教父是我最喜歡的電影。
最大的願望是隱居在人煙稀少（不是完全無人）的深山或海邊，死了沒人知道也沒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