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天地 0710 |
| 賣蛋女的兒子 陳子正 我從住處到工廠上班，要走過一截小馬路，這段馬路因爲連接著菜市，而且那個菜市容量太小，因此菜市就自然延伸到這段馬路上，一直到我們工廠的門口。除了休息日，我每天要走過四次這段延伸的菜市場，看到各種各樣賣菜的男女老少。 一次走過一個賣雞蛋攤子的旁邊時，我猛然發現那幾個紙盒中的一個並不是裝著雞蛋，而是裝著一個小嬰兒！這是初春的時節，天氣還有點兒寒，嬰兒戴著帽子，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粉嫩的小臉。他閉著眼睛在紙盒裏安靜地躺著，似乎壓根兒不在乎市場的熱鬧。他媽媽是個臉色紅撲撲的年輕女子，紮著馬尾巴的髮式，這時候正是買菜的高峰，她在一旁忙碌著呢。從她說話的口音看，應該是來自相鄰的湖南省。 此後再走過那裏的時候，我常常要往那紙盒中看幾眼。那紙盒中的小臉蛋、小頭顱，一天天的在長大。 下午去上班的時間，是菜市閒暇的時刻，這時候便可看到賣雞蛋的女子將她兒子抱在身上，有時是給他餵奶，有時是逗著他玩，有時是靜靜地懷抱著他在那裏打盹。 一個星期日早上，我上街經過那截馬路，看到賣雞蛋的女子剛剛來到市場，一輛三輪車裝著多個紙盒，停在路旁，她正在將紙盒一個個從車子上搬下來，擺到她的攤位。我走到那裏的時候，看到她的兒子就躺在她剛搬下來的一個紙盒裏面。 轉眼到了初夏，天氣漸漸地熱了起來，那小孩便穿了短褂短褲，露出紅潤的小胳膊小腿。他仍是那樣安份地躺在紙盒裏，只是不再總是靜靜地不動，有時看到他揮舞著小手、踢蹬著小腳，有時是轉動著眼珠子，觀察著買雞蛋的顧客，也有時他睜著眼睛不動，那是在遙望著藍天白雲。 他的頭髮總是剃得光光的，當陽光普照到他的頭上時，遠遠就能看到反射出來的金燦燦的光輝。 偶爾和同事談起那紙盒中的孩子，才知道他們也注意到他了，而且爲這小孩的康健自在和他生長過程看起來的簡單順利而驚歎，我更感覺到這孩子今後同樣會順利自在地成長。但這感覺是沒有必然的理由的，或者僅僅是出於我心底的美好願望。在我們的社會，像他媽媽這樣的母親太多了，她們爲了自己的生計和兒女的未來不停地勞動著，沒有休假，沒有福利補助…… 過去年代的一些傑出人物，就是由這樣的母親哺育成人的，他們中有藝術大師齊白石，抗戰將領朱德，還有老舍、陳景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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