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世界 2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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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能回到過去,必得繼續他的程途,回頭是無用的,除非為了看看我們經過的地方,看看我們住過的屋頂上的遠煙裊繞,在往事的霧氛中裊裊散去.........。但和昔日的心情隔離最遠的,莫如幾個月的熱情,大路上拐了一個彎,景色全非,我們好似和以往的陳跡永訣了............。
 


    帶出場的秘書
     張明仁


 〈作者聲明:倘若與本篇小說中的人物同名同姓,或是情節相似者,純粹是一種巧合,絕非作者含沙射影,敬請包涵!〉


                〈一〉

    晚舞已經登場,那些做舞女的,個個濃妝豔墨亮相,激情的舞曲彌散在舞廳的每一處角落。
    舞廳大班帶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一雙修長的美腿非常搶眼,向我鞠了一個躬,說:「好像我們是初次見面,所以物色這位新來的小姐給您認識,她叫潔竹,雖然不打扮,不主動,靦腆文靜,但陪過的客人,都會回頭來找她呢!」
    「不錯哦!她長得像仙女,我常常來,怎麼都沒看過她?」我的客戶朝那少女渾身上下打量了一下。
    「她剛來不到一個月,還沒學會舞步,但您是常客,每次您都固定找您的美紅小姐,她正在坐檯,我去叫她轉檯!」大班笑一笑,就走到另一頭去了。
    潔竹確實不會跳舞,我也是舞盲,兩位不會跳舞的人湊在一起,倒也不覺得沒趣。她的披肩長髮,一身套裝,在微弱的燈光下,仍然可以看到她的一張鵝蛋臉,配著一雙大大的眼睛,面目姣好白淨,不施粉黛。她不喝酒,不戴首飾,不染指甲,溫柔文靜,一點也不像是風月場中的貨腰女。
    我的客戶看到笑容可掬的美紅到來,老馬識途的攜入舞池,把一隻手臂摟在美紅的腰際,而美紅則把她的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後沿著身體的側面,伸長他們的另一隻手交握,身體貼得緊緊的。先是華爾滋,接著是吉魯巴、探戈、恰恰…,盡興地跳著一支又一支纏綿的舞曲。看來我這趟招待是不虛此行,一大筆的生意將垂手可得。
    做生意交際應酬是難免的,但涉足舞廳這是我的第一次。有些客戶不需要應酬就可以做到生意,但有些客戶就是要投其所好,例如招待吃飯、喝酒、打高爾夫、上酒家....等等。我這位客戶什麼都不愛,就只愛上舞廳,他又很愛面子,覺得被招待上舞廳,比他自己花錢上舞廳還夠面子,要不是我的業務經理,臨時向我請假送她太太到醫院急診,而這位他已經約好的大客戶又不能對他爽約失禮,臨時我又找不到能使這位大客戶覺得很夠面子的同仁來替代他,只好硬著頭皮親自出馬。

                〈二〉

    曲終人散,我們雙雙走出了舞廳,我的客戶擁著他的舞伴,坐上他的賓士轎車跟我掰掰,逕自開走了。潔竹也坐上了我的車。
    「先到附近的夜市吃點東西,再送妳回去!」
    「好!」她點點頭。
    在台灣,到處都可以吃到小吃,尤其是夜市,我開車到附近遠近馳名的夜市,這裡聚集了數百家攤販,充斥琳瑯滿目的小吃美食,服飾、精品、鞋店更是櫛比鱗次。把車停好,我們邊散步邊逛街,看到一家生意特別好的小吃攤,我便叫了一盤蚵仔煎,她叫了一碗土魠魚羹,這種便宜的「地方小吃」比飯店昂貴的「風味大餐」,吃起來一點也不遜色。
    走出夜市,我正想送她回家,潔竹坐上了我的車,說:「帶我去兜兜風!」
    「到那裡?」
    「隨您呀!」
    「妳不怕我把妳載去給賣了?」
    「我看出來您是好人,不像那些花心的人,摟摟抱抱的!」她羞澀地扭著衣角。
    美人在側,我一踩油門,朝著前方一路開去。凌晨的街道,少了幾多喧囂,車子在空曠的馬路上行駛著,她卻在我身旁悄悄地睡著了。
    過了一個多鐘頭,車子停在山地門的一個高地上,東方的天際呈現了魚肚白色。我看到有三個人也來到這高地,他們是在等候天亮好放鴿子。這使我想起年少的時候,也常來這裡放鴿子,看到一隻又一隻的鴿子,從這裡飛回遙遠的老家,竟然一隻也不失落,感到好奇又快樂。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湧入眼簾,刹那間喚醒沉睡的她,一片透明純淨的天空赫然呈現在那一脈墨綠的山巒之上,絲絲晨風從打開的車窗吹進來,窗外已是一片明媚。
    「這是那裡?」
    「山地門!」
    「這裡離高雄很遠喔!國中的時候我爸爸媽媽帶我來過一次!」
    「不會很遠,妳跟爸爸媽媽還住在一起嗎?」
    「現在沒有!」
    「妳結婚了?」
    她沉默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我看出她有心事,我們才剛相識,問太多會很奇怪。
   那些放鴿的人陸續走了。我們下車憑欄眺望,遠山近樹,溪水蜿蜒,鳥語花香,呼吸晨光裡的空氣,享受這來自大自然的恩賜,令人心曠神怡。
    突然她用手一指:「您看那邊,右前方的那棵樹!」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終於看到了一棵很奇異的樹,那棵樹的兩支樹幹,一支長滿葉子,另一支卻枯死了。
  「可能是遭到雷殛!」我想拍下那奇異的景象,可惜沒帶照相機來。
   「我就像那棵樹!」她脫口而出,說完又沉默下來。我卻嚇了一大跳,看她好端端的沒有缺陷,絕對算得上是個美人胚子,可以傾國傾城,怎麼會像那枯了一半的樹呢?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告訴我她姓李,名叫雅芳,潔竹是舞廳大班替她取的名字,因她高個子又苗條像竹子一般。這半個月來,她看到涉足舞廳的,多半是好色之徒,或許是因為給了錢,喝了幾杯騷酒,就把她摟得緊緊的,簡直透不過氣來,滿嘴酒氣,聞了就想吐,臭死了!更厭惡的是,有人還故意貼緊她,用硬邦邦的下體在她身上磨蹭,常使她氣得幾乎想逃。她很高興遇見我,剛開始以為我涉足舞廳還不都是一樣花心,至少不要讓她見到我時會感到噁心已是萬幸。但今天使她感覺不一樣,覺得有被尊重,很清新、心裡很踏實,她打算再過幾天等舞廳算錢給她以後,她就要跟舞廳掰掰。她感到我們之間咫尺天涯,不知何日能重逢,如我不嫌棄,可以做個知心朋友……。聽她一口氣說到這裡時,我才忍不住問她,看起來好端端的她為什麼說像那棵半枯的樹呢?當我這一問竟觸動了她心底最疼痛的傷口。底下便是她的敘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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