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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世界 1706

【承上期】

    小花貓三步併兩步地跑到火災現場，消防車的汽笛聲、人們的呼喊聲，穿梭不停的腳步聲混成一片，現場凌亂不堪。只見有的人忙著搬東西，有的人拉著水管往前跑，有的人拚命呼救，還有的人只站在一旁觀看，什麼事也不做。小花貓停住腳步往上望，陣陣竄升的火舌映照在他的臉上，他黑褐色的瞳孔裡燃燒著熊熊的火焰，那一團團的火球，突然喚醒他失落已久的記憶。
    那是他出生剛滿一個月的夜晚，他正和其他三個兄弟姊妹們躺在媽媽的懷裡吸吮著溫暖甜蜜的乳汁，他彷彿又吸嗅到那濃濃的奶香味。猶記得那時候媽媽躺在柔軟的絨毛毯上，慈愛的撫育著他和兄弟姊妹們，儘管外頭飄著寒冷的雨、颳著刺骨的風，他在母親的懷抱裡卻覺得溫暖無比。
    不知道是好景不常，抑或是老天爺刻意的安排，正在他盡情地享受著家庭的溫馨，享受著母愛的溫暖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整個身子熱了起來，滿屋子煙霧瀰漫，他呼吸困難，什麼東西都看不見，只看到熊熊的火焰不停地燃燒著。媽媽咬著他的脖子，拚了命的想要往外跑，卻東撞西撞地找不到出去的路。他忽然聞到媽媽身上有燒焦的味道，接著就被重重地摔了出去，他被摔得暈了過去。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主人家的房子已經燒得只剩下灰燼，什麼都不見了，媽媽也不見了，兄弟姊妹們也不見了，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
    「喵，喵，喵……」一陣淒厲的貓叫聲，將小花貓從時光的隧道裡喚了回來，他毫不考慮地循著貓叫聲衝進火海，急得跟在他旁邊的灰貓大喊著：「貓老大，危險啊，不要過去啊，貓老大。」
    灰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烈火像魔鬼般地吞噬那幢木造的建築物。正當情況萬分危急的時候，小花貓從火場裡衝了出來，嘴裡銜著一隻才剛出生不久的波斯貓，他一路不停地把那隻波斯貓銜回自己的窩裡，為奄奄一息的波斯貓清理身體，再幫他鋪上乾淨的報紙，讓他好好地休息。小波斯貓受了驚嚇，猶喵喵喵的低聲地叫著，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小花貓安頓好了小波斯貓，還來不及整理自己的毛髮，就囑咐灰貓說：「灰貓，我在火災現場沒有看到黃斑貓，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受傷，你幫我去打聽一下，順便問問有沒有其他的貓受傷。麻煩你了。」
    灰貓二話不說就打聽消息去了。
    貓老大看到小花貓身上的毛皮被燒掉一塊，他湊上前去看了一下，幸好只傷到皮毛，沒什麼大礙。「小花，你奮不顧身地救這隻小波斯貓，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你也要顧慮到自己的安危，不要莽撞行事才好。」
    「一時之間，我也想不了那麼多，一聽到貓媽媽求救的呼叫聲，我就往火場裡衝，以後我會小心一點。」
    小花貓整理了一下被塵灰弄髒的毛髮，望著酣睡中的小波斯貓，往事又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一想到自己原本是隻有母親疼愛、有主人照顧的家貓，卻因一場大火而淪落為無家可歸的流浪貓，不禁悲從中來，眼眶不知不覺地紅了起來。
    貓老大以為小花貓心生憐憫，為小波斯貓而感到難過，因而安慰他說：「小花，別難過了，你已經是貓老大了，有能力照顧小波斯貓的，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長得跟你一樣強壯。」
    「貓老大，我可以照顧小波斯貓，讓他有地方住，有東西吃，可是我卻無法撫平他失去家人的傷痛。」小花貓無助地望著漆黑的夜空，幽幽地說：「貓老大，你知道嗎？剛才在火場的時候，看到那熊熊的烈火，我才想起來原來我是隻人類飼養的家貓，我主人的家，在一場大火中燒成灰燼，我的母親和兄弟姊妹葬身在火海裡。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的母親為了救我，不顧一切地想要帶我逃出火場，但大火太猛烈了，她根本無路可逃，不得已，她使盡全身的力氣，將我從屋子裡摔了出來，我才能夠活了下來。」
    貓老大聽了之後，感同身受地說：「原來我們的命運是一樣的，只是你的遭遇比我更坎坷，我只是被主人遺棄而已，你卻經歷過一場浩劫。小花，這些都過去了，前面還有很長的路等著你去走，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我知道失去的不能重來，但當我去救小波斯貓的時候，我看到貓媽媽用她的身體護衛著小波斯貓，不讓他被火燒到，我不禁想起了我的母親，她也是為了保護我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一想到這一點，我就心痛不已。」
    「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情感，母親對兒女的付出是永無止境的，小花，雖然你沒有了母親，可是你擁有愛心，你像你母親當初救你的時候一樣不顧一切地去救小波斯貓，我相信若你的母親還活著的話，一定會以你為榮的。」
    「真的嗎？」
    貓老大眼露慈光，溫和的說：「你不但勇敢的救了小波斯貓，又是這個市場的貓老大，如果我也有一個像你這麼勇敢的兒子，那我這一輩子就別無所求了，我相信你母親的想法一定和我一樣，當然會以你為榮為傲呀！」
    「真希望我的母親能夠陪在我身邊，我會拿最新鮮的魚給她吃，會幫她整理毛髮，還會陪她去散步，可是這些都已經不可能了，不能夠孝順我的母親，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小花貓的眼神中，滿是落寞。
    「小花，你聽過『化小愛為大愛』這句話嗎？」
    小花貓搖搖頭，「沒聽過，什麼是『化小愛為大愛』呀？」
    「你可以把愛母親的心放大去愛市場裡的群貓，甚至去愛所有的貓兒們，這就是『化小愛為大愛』，其實你已經這麼做了，從你照顧市場裡那些可憐的流浪貓，還有奮不顧身地去救小波斯貓就看得出來，你是隻很有愛心的好貓，我說這些，只是要告訴你失去母親雖然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但幫助別人，讓別人可以得到幸福，就足以彌補遺憾了。」
    「這麼說來，我應該更努力地扮演好貓老大這個角色才對。」小花貓的臉上露出自信的光輝。
    這時候，去打聽消息的灰貓急匆匆地跑回來，喘呼呼的說：「貓老大，我打聽出來了，黃斑貓一家子都沒事，火災發生的時候，黃斑貓正好帶著小貓們出去玩耍，他們的窩離火場還有一段距離，所以沒有受到波及。」
    「其他的貓呢？有沒有其他的貓受傷？」小花貓顯得有點擔憂。
    「貓老大，你放心，我都問過了，沒有任何一隻貓受傷，大家都很平安。」灰貓得意的說。他為自己能夠替小花貓跑腿做事感到很高興。
    「太好了，大家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小花貓笑著說：「灰貓，謝謝你，辛苦你了！」
    「貓老大，你太客氣了，能夠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灰貓拍小花貓的馬屁，無非是想得到小花貓這個貓老大的重視，如此一來，他就可以仗著貓老大的勢力，在其他貓兒們的面前炫耀一番了。
    「你跑來跑去，一定累了，天也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一點也不累，比起貓老大衝進去火場救小波斯貓，我盡這一點力，算不了什麼，倒是貓老大你才應該早點休息，你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我會幫你準備好早餐，你一點都不用操心。」
    「灰貓，」小花貓正色地說道：「我的早餐自己會準備，不用你操心，也麻煩你告訴群貓們，任何貓兒都不必幫我準備吃的，我年輕力壯，自己會去找吃的東西。今天真的是辛苦你了，你回去吧！」
    灰貓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貓老大靜靜地在一旁聽小花貓和灰貓的對話，直到灰貓離開之後，他才開口說：「小花，你真是有一套，我不得不佩服你，看來我這個前任的貓老大真不如你這隻乳臭未乾的小花貓喔！」
    「貓老大，我會的，都是你教的；我有的，都是你給的，你才是真正的貓老大。」
    「你這小子，竟然也學會了拍馬屁，我可沒教你這個唷！」
    小花貓和貓老大相視而笑，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天邊，彷彿也開心的笑了。《13》‧〈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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