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世界 1607

           
【承上期】

    雨，仍然下個不停。
    小花貓每天早上醒來，總會發現他的窩邊有一兩條新鮮的魚，剛開始他以為是貓老大留給他的，其實貓老大心裡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可是他並不說破，總是靜靜地看著小花貓把魚吃完。直到有一天，小花貓吃完魚之後，貓老大輕輕地咳了兩聲，引起小花貓的注意之後，才說道：「小花，今天的雨勢小了點，我覺得你該學著去市場裡撿魚吃了。」
    「是啊，每天受貓老大的照顧，真是不好意思。」小花貓紅著臉說。
    「你以為每天吃的魚是我帶回來的？」貓老大看了一眼小花貓，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你別忘了，我是貓老大，只有別人伺候我，哪有我伺候人家的事？」
    小花貓心裡覺得有點不安了，忐忑地問道：「那我吃的那些魚是誰給我的呢？在這裡除了貓老大你之外，我沒有別的朋友呀！莫非那些魚並不是給我的？糟了，我偷吃了別人的東西，怎麼辦？」小花貓心裡慌了，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小花，你別急，那些魚是給你的，你可以安心地吃，沒關係。」
    「真的嗎？」小花貓看著貓老大，彷彿想從他的臉上得到肯定的答案，貓老大對他點點頭，但他還是不敢相信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無緣無故地就有魚吃，他半信半疑地問道：「為什麼有人無緣無故地給我魚吃呢？」
    「你看到圍牆上那些貓沒有？」
    小花貓順著貓老大的目光望去，圍牆上蹲伏著幾隻流浪貓，他們的眼神總是銳利的、冷漠地望著貓老大這邊。「他們是你的屬下。」小花貓看他們在外面淋雨，心裡覺得有些不忍。
    「你吃的那些魚就是他們帶回來的。」
    「他們為什麼要給我魚吃？我並沒有為他們做些什麼呀！」
    「傻瓜，他們給你魚吃，當然是因為我的關係呀！這點都不懂，你怎麼出去跟人家混噢！老實告訴你吧，因為我對你特別好，他們為了討好我，才每天帶魚來給你吃，懂了吧？」
    「討好你！為什麼他們要討好你？」小花貓涉世未深，不懂得世間險惡。
    貓老大眉毛一揚，神氣地說：「因為我是貓老大呀！」
    「這樣喔！」小花貓歪著頭，不甚瞭解的樣子。
    貓老大明白小花貓還是個天真的孩子，而且他個性善良，還不能理解現實的冷酷，但為了小花貓的將來，他必須教會他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於是他說：「小花，那些可憐的流浪貓在我的保護之下，才能夠在這個市場裡生存，他們為了感謝我，所以天天為我們準備了新鮮的魚，雖然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可以安安穩穩地待在這裡，不但有地方住，還有新鮮的魚可以吃，但萬一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可能就會變成像他們一樣，必須自己去找東西吃，甚至被人家欺負，所以你必須學會自己謀生，要不然你可能會活不下去。」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只會幫你鋪鋪報紙，打掃環境而已。」貓老大的一席話，讓小花貓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千萬不要看輕自己，你是一隻聰明又善良的貓，我希望將來你能繼承我的位置，成為一隻貓老大。」
    「我行嗎？我連食物都找不到，怎麼可能成為一隻貓老大呢？」小花貓對未來一點信心也沒有。
    「所以我現在要帶你去冒險，教你一些生存之道。走，跟我來。」貓老大抖抖身子，就大搖大擺地往市場裡走去。
    小花貓小心翼翼地跟在貓老大的後面，躡手躡腳地東張西望著。他從來沒有進來過市場，貓老大告誡過他，教他不要隨便進入市場，因為每隻流浪貓在市場裡都各據地盤，不容許別人越雷池一步，今天要不是貓老大領著他進來，他還真不敢進市場來哩！
    市場裡真是熱鬧啊！人們摩肩接踵地走來走去，人聲鼎沸，攤架上的東西多得令人眼花撩亂，小花貓謹慎地跟在貓老大後面，不斷地閃躲著人類的腳步，就怕一個不小心被踩著了。
    「小花，跟緊了，別走丟了。」貓老大不時地回頭叮嚀小花貓。
    「貓老大，市場裡怎麼這麼多人啊？」小花貓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好奇地問。
    「人類總是一大早就到市場來買菜，好準備一天的食物，到了中午過後，市場就收攤了。」
    「人這麼多，我們是不是該等人少一點再來呀？或者等收攤了之後再來。」
    貓老大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對小花貓說：「小花，能找到最新鮮的魚的貓才是好貓，等市場收攤之後，那些魚已經不新鮮了，你就只能撿人家不要的魚吃了。」
    「這樣喔！可是人這麼多，我們去哪裡找魚呢？」
    「聽好了，小花，教戰守則第一條，就是用你的鼻子，你閉起眼睛仔細聞聞看，有沒有聞到魚的味道呀？」
    小花貓照著貓老大的話，閉起了眼睛，抽動著鼻翼，仔細地吸嗅著，一會兒之後，才說：「我沒有聞到任何魚的味道呀，貓老大。」
    「真的沒有？」
    小花貓搖搖頭。
    「你再試試看，把眼睛閉起來，心裡只想著早餐吃的東西，那些東西的味道是不是很香啊？聞到了沒？那種香噴噴、令人流口水的味道，就是你最喜歡吃的魚，新鮮又美味的魚唷！聞到了嗎？」
    「嗯，我聞到了，真的好香喲！」小花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口水就快要流出來了。
    「很好。聞到了之後，接下來就是教戰守則第二條，睜亮你的眼睛，循著香味找尋魚的踪跡。小花，眼開你的眼睛，帶我去找魚吧！」
    小花貓睜開了眼睛，但顯得有點膽怯。「我行嗎？貓老大。」
    「別怕，只要順著你的心意，你的嗅覺會帶你往有魚的地方走。」貓老大溫和的眼神鼓勵著小花貓。
    小花貓抖了抖身子，深呼吸一下，勇敢地往飄來香味的地方走去。
    約莫走了二、三十步，小花貓在一處魚販的攤腳下停了下來，他回過頭對貓老大說：「就是這裡。」
    貓老大點點頭，「很好，你的判斷很正確，你是一隻很有天賦的貓。」
    「可是那個老闆看起很兇的樣子，他會給我們魚嗎？真希望是一位美麗溫柔的老闆娘。」小花貓顯得有點失望。
    「小花，我帶你來市場，不是教你來向人類乞憐的，而是要教你如何求生存，如果你只想向人類乞討食物，那麼你就只能到人類的家裡去當一隻寵物貓，可是你又沒這個命，所以只好當一隻可憐的流浪貓。你必須明白一件事，沒有人會拿新鮮的魚給流浪貓吃的，如果你要等人類施捨食物給你，你就只能吃到一些腐壞的、人家丟棄不要的爛東西，知道嗎？」
    「那該怎麼辦？」小花貓的眼神裡充滿著迷惑。
    貓老大昂著頭說：「教戰守則第三條，對準目標，迅速行動；架子上雖然有很多魚，但千萬不要貪心，一次只能叼一條，更重要的是不要找那最大條的，要找那你能叼得動的，小一點的比較好，一叼到，馬上轉身就跑，跑得越遠越好。」
    「貓老大，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偷那些擺在架子上的魚？」小花貓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貓老大。
    「是啊。」貓老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不就變成了小偷了嗎？」
    貓老大搖搖頭，「這是流浪貓的生存之道，你想活下去就必須這麼做。」
    「那不是很危險嗎？而且偷東西是不對的。」
    「沒有錯，的確是很危險，如果你動作不夠快的話，可能會被老闆的棍子打到，那可是很痛的喔，搞不好還會被打得半死呢！至於你說偷東西是不對的，我倒也不否認，但是對一隻一無所有的流浪貓來說，這是唯一的生存之道，不然你以為你每天吃的魚是怎麼來的？」
    「這樣噢！」小花貓輕輕地應了一聲，低著頭，思量著貓老大所說的話。
    貓老大明白小花貓的善良，心想：「說不定他是一隻被人類丟棄的寵物貓，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一下子要他改變似乎不太容易，還是慢慢來吧！」於是他對小花貓說：「小花，你看到那個桶子沒有？在角落的那個圓桶子，看到沒？」
    小花貓順著貓老大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了。」
    「跟我來。」
    貓老大領著小花貓走到魚販殺魚的水桶邊。「這個桶子裡裝的都是老闆丟棄不要的魚頭、內臟什麼的，你如果拿這裡的東西，老闆不會趕你的。」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拿嗎？」
    「這些都是人家不要的，你愛拿多少就拿多少。」
    「每天都有嗎？」
    「是啊！」貓老大不屑地看了一眼桶子裡的東西，覺得有點噁心。
    「那太好了，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帶一點回去當晚餐。」小花貓興奮地挑揀了一個魚頭，還不忘記問貓老大一聲：「貓老大，要不要我幫你帶個魚頭回去？」
    貓老大轉過頭去，說：「不要，不要，我不吃那個東西。」
    「那我拿一個就夠了。」
    「拿了就趕快走吧，這裡臭死了。」貓老大轉身就走，也不管小花貓有沒有跟上來。
    小花貓嘴裡叼著魚頭，亦步亦趨地跟在貓老大的後面，回到了他的窩之後，小心翼翼地把魚頭藏在報紙下面，準備晚餐的時候好好地大快朵頤一番。《4》•〈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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