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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上期】 8 「江守清,這個音節我總是彈不好,你教我怎麼彈好嗎?」艾琳和守清逐漸地熟稔,碰到學業上有任何問題,第一個找的人就是守清。 她知道守清常在下課之後一個人留在琴室裡,要找他並不難。 「什麼曲子?我可不是每一首曲子都懂的。」守清喜歡留在琴室裡,除了為了努力練琴之外,也是想要藉著琴聲抒發心中的鬰悶。 艾琳自動地坐在守清的旁邊,攤開樂譜,指著其中的一段,說:「就是這裡,這幾個音我老是彈不好。」 守清一看樂譜,是蕭邦的第二號a小調練習曲,本是他熟悉的,他示範性地彈奏了艾琳說的那幾個音節,然後說:「這首練習曲主要是訓練演奏者手指的柔軟和力道,換句話說就是要剛中帶柔,柔中帶剛,既要彈得柔軟,卻又不能軟弱無力。」 「聽起來覺得好難喔!」 「其實彈奏蕭邦的樂曲,真正困難的地方在於情感的表達,而不是彈奏的技巧。」 「我彈了一遍又一遍,就是彈不好。」艾琳覺得有點洩氣,在琴鍵上胡亂按了幾下。 「可能是妳沒有用心去體會吧!如果妳先了解作曲者創作時的心情,再把自己融入那種情境當中,就不覺得難了。」 「你說得太容易了,要融入每個作曲者當時創作的情境是何等的困難,我不相信你都能做到。」艾琳瞥了一眼守清,守清的眉宇之間總是緊鎖著若有似無的愁思,也許連睡覺的時候也不曾稍許紓解開來! 「的確是很困難,所以每個人所擅長的曲目不一樣,因為不一樣的領悟,不一樣的感受,彈奏出來的聲音也就不一樣。」守清從台灣來到慕尼黑,心境上有了很大的轉變,彈奏鋼琴的風格也隨之丕變,柴可夫斯基的樂曲漸漸地取代了蕭邦的樂曲成為他的最愛。 「江守清,全德的演奏大賽你會參加吧?我相信你一定會脫穎而出的。」 「我……我還沒準備好,不想參加。」微弱的聲音由守清的口中發出,不知道是說給誰聽! 艾琳睜大了眼睛,嗓門也變大了,「不想參加!喂,這可是別人求之不得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參加的,你竟然想要放棄,真搞不懂你心裡在想什麼!」 「萬一輸了呢?那不是很丟臉嗎?」 「拜託!還沒比賽就先預期自己會輸,你未免太沒自信了吧!」 「我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夠,何必自曝其短呢?」守清的眼神停留在琴鍵上,兩年多來,他在那黑白分明、閃耀著蠟光的長方形的琴鍵上留下無數的指痕,卻不曾留下任何足堪自慰的成就感! 「你沒試試看,怎麼知道自己的實力夠不夠呢?別人並不見得就比你好呀!」 「不用試也知道。」 「我也知道你只是自信心不夠,而不是實力不夠。」 「妳不會比我更了解我。」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最了解自己,卻不願意承認最容易被自己蒙蔽。」 「難道有人比妳更了解妳嗎?」守清的眼中反映出些微的不服氣。 「那是有可能的,因為旁觀者可以看到我們看不到的地方。」艾琳待過好幾個不同人種、不同文化的地方,學會用不同的角度看待不同的事物。 「也許妳說的對,可是我還是認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因為沒有人知道我的心裡在想什麼,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沒人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是因為你把自己的心關了起來,不讓別人進入。」 守清漫不經心地滑動手指,不成調的聲音,遮掩不住心中亂竄的音符,飛亂的思緒如漁網般地錯雜糾葛,艾琳的一句話使他感觸良多,莫非真的是他把自己的心關起來,所以他才覺得孤獨嗎?是他關起了門別人進不來?抑或是別人從不來敲他的門呢? 他千思萬想,這兩年多來活得並不快樂,沒有知心的朋友聽他傾吐,沒有親密的家人給他溫暖,唯一躲藏在他心中的那個人,遠在阿爾卑斯山的風吹不到的地方,他的靈魂在巴伐利亞高地上幽幽地哀號,卻忘了開啟心門的鑰匙遺落何方! 「江守清,我願意做一把鑰匙,開啟你緊鎖的心門,你願意讓我進入嗎?」 艾琳的手輕輕地放在守清的手背上,亂彈的琴聲靜止了,守清的手僵在琴鍵上,久久無法移動。 「讓我撫慰你孤寂的心,讓我和你孤獨的靈魂相伴。」艾琳附在守清的耳畔輕聲地說,口中呼出的熱氣在守清的耳蝸中流竄。 守清被艾琳突如其來的舉動震懾住了,體內流動的血液瞬間凝結,他木木然地不知所措,任由艾琳在他身邊散發的熱氣逐漸融化他凝結的血液,他的身體慢慢地升溫,心跳緩緩地加速,不知不覺地,他的唇已經印上了艾琳的唇,深深的一吻,兩年多的情緒壓抑瞬間消解,竟一發不可收拾! 《8》•〈未完待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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