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pgift118.gif (25529 個位元組) 小說世界 1402
 人不能回到過去,必得繼續他的程途,回頭是無用的,除非為了看看我們經過的地方,看看我們住過的屋頂上的遠煙裊繞,在往事的霧氛中裊裊散去.........。但和昔日的心情隔離最遠的,莫如幾個月的熱情,大路上拐了一個彎,景色全非,我們好似和以往的陳跡永訣了............。


   


【承上期】

      4

    盼盼一直躊躇不定是否該回覆江守清的信,事實上是她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暌別將近兩年,雖然江守清從不曾走出她的心房,然而離久必疏,除了一些客套話之外,她又能說些什麼呢?對於一個在生命中消失的人,傾訴再多的思念之情又於事何補呢?
    那封信在盼盼的書案上躺了一個月,及至又從家裡轉來了第二封,為了避免家人的猜疑,終於才回了守清一封簡短的信:
    『絃音切切無寄處,斷續聲隨斷續風;孤城楊柳恁春秋,又是情傷又是空!
    是怎樣的心情?故人重生;是如何的糾纏?伊人不再。協奏曲失去了伴奏,怎麼彈得成調呢!
                                盼盼』
    盼盼把信寄出去之後,並不想望和江守清再續前緣,兩地遠隔,祝福多於期待吧!
    習慣於一種生活模式,就像列車行走在軌道上,稍一出軌脫序,就亂了方寸。
    賀立中來接盼盼下班的次數少了,盼盼體諒他的繁忙和疲累,卻又不免感受到幾許的失落。愛情是矛盾的,天天見面的時候,想要留點自由的空間給自己;不見面的時候,竟又恨不能緊緊地綁縛著。每天晚上從音樂餐廳出來,盼盼總希望看到賀立中在路口等她,儘管是她自己堅持不要他每天來接她,但見不到他的時候,卻又難掩內心的落寞,獨自黯然神傷地搭車回家!
    她知道賀立中終究是要出國深造的,就像彼時江守清遠離她一樣,也許這是她的宿命,愛情之於她是不可信靠的、是一首沒有休止符卻又不了了之的樂章,在和江守清分手之後,她已經深深的體認到這點,於是在和賀立中交往的這一兩年中,她多情卻不深情,激情但不狂熱,即使賀立中隨時離她而去,她也能坦然接受,只是有些遺憾罷了!
    「回來了,賀立中又沒去接妳?」盼盼才一進門,就聽到馨慧的聲音。
    「那麼晚還不睡覺,明天沒課嗎?」盼盼顧左右而言他地迴避馨慧的問題。
  「妳連明天是禮拜天都忘了?最近妳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心事啊?」馨慧對盼盼說話,眼睛卻緊盯著電視機。
  盼盼顯得有點疲憊地坐在馨慧的旁邊,一眼就看到茶几上有封信,那藍色的航空信封已經不陌生了,可是信封乾淨了許多,收信人的地址未經塗改,是直接寄來這裡的。
  她並不急著讀信,在馨慧的面前她表現得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任憑那封信靜靜地在茶几上躺著。
  「馨慧,如果妳有機會出國深造,可是妳喜歡的人卻在這裡,妳會選擇留在愛人的身邊還是出國留學?」
  「我會要求他跟我一起出去。」
  「如果他不能呢?」
  「那就教他等我回來啊!」
  「如果妳不回來呢?」
    「妳是不是要問我理想與愛情我會選擇哪一個?」馨慧變換了姿勢,終於把注意力從電視機轉移到盼盼的身上。
  「妳認為呢?如果讓妳選擇,妳會選擇追求理想?還是擁抱愛情?」
  「我覺得這個不是選擇性的問題,而是重要性的差異,如果我認為理想比較重要的話,我會不顧一切地追求理想;如果我認為某個人對我很重要,生命裡不能沒有他,那我就會放棄理想去擁抱屬於我的愛情。」
  「追求理想和追求愛情有什麼不同?」
    「理想是單方面的追求,只要立定目標,勇往直前,終有實現的一天;至於愛情嘛,一廂情願是不行的,必須是屬於我的,也是屬於對方的,是兩心相許的。」
    「那妳覺得理想重要?還是愛情重要?」
  「喂,妳今天是怎麼了?淨問些怪怪的問題。」
  盼盼露出尷尬的笑容,扯了一下馨慧的衣袖,「妳說嘛,到底哪個比較重要?」
  「兩個都很重要啊,如果能夠兩者兼顧不是更好?」
  「誰要妳這模稜兩可的答案,說了等於沒說。」
  「那妳幹嘛問我!」
  「妳就不能說點正經的嗎?」盼盼也知道這種事情是沒有標準答案的,她只是希望有個人陪她說說話,在這個孤寂的、落寞的夜晚。
  「是妳要我說的,可不能怪我多管閒事哦!」
    盼盼看著馨慧煞有其事的樣子,反倒覺得不自在,心虛的問:「說什麼?」
    「妳是不是因為交了別的男朋友而和賀立中分手?」
    「妳在胡說些什麼?」
    「那是什麼?不是情書嗎?」馨慧指著在茶几上躺著的那封信。
    「那只是一封信罷了!」盼盼的表情淡淡的。
    「我知道那是一封信,可是每次妳收到這個人寄來的信,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賀立中也不去接妳下班了,為什麼?」馨慧質問的口氣好像盼盼做錯了什麼事似的。
    「賀立中忙著準備考試,是我教他不要來接我的。」盼盼說得義正辭嚴,卻也不禁覺得心虛,以前她也曾三番兩次地叫賀立中不要接她下班,但他還是依然故我地每天出現在路口,可是最近不一樣了,即使她刻意地在路口等他,告訴自己他只是遲到罷了,卻左等右等也見不到賀立中的身影。
    「那寫這封信的人是誰呢?普通朋友不會寫信寫得這麼勤吧?」馨慧說完覺得自己好像在挖人隱私,似乎有些過火,遂補充一句:「其實這是妳個人的隱私,我沒有權利知道,妳不說也沒關係,我只是覺得自從這個人的信出現以後,妳對賀立中的態度就不太一樣。」
    「有這麼明顯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盼盼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暗自思惴著馨慧所說的話,她可以假裝不在意江守清不停地寫信給她,可是她不能不在意那個在她心裡住著的人,即使空間距離得再遠,時間相隔得再久,她都不會忘記有那麼一個人,曾經在她的生命裡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馨慧,如果我說寫那封信的人我已經兩年沒見了,妳相信嗎?」
    「舊情人?」
    盼盼點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的落寞。
    「他出國了?」
    「嗯!」
    「難怪妳會問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我還以為妳是在煩惱賀立中出國的事呢!」
    「彷彿歷史重演,舊電影重播一般,兩年前他離我遠去,兩年後賀立中也即將走向相同的道路,我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走遠,連說一句再見的勇氣也沒有!」
    「既然已經分手了,為什麼還寫信來呢?」
    「信上只寫一些想念不已之類的,其他的什麼也沒說,我也不知道他寫這些信的用意是什麼!」
    「也許是一個人在國外太寂寞了。」
    「或許吧!」
  「妳不看看這封信寫什麼嗎?寂寞的心渴望故人的安慰,妳忍心讓它在那裡躺這麼久!」
  「說什麼呀!」盼盼用肩膀頂了一下馨慧,馨慧順勢站了起來,伸伸懶腰說,「妳看妳的信吧,我不打擾妳和老情人舊情綿綿,睡覺去嘍!」
  盼盼關掉電視,世界頓時寧靜下來,空氣好似凝結了一般,一切都靜止了,停格在江守清捎來的那封信上:
    『盼盼:
    不敢說等待,因為不一定有結果;
    不敢說追尋,因為目標太遙遠。
    如果我說分手是為了相聚,似乎已經太遲了!
    如果我說分手是為了思念,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我該說什麼呢?
    絃斷了,琴聲乍停,換一根新絃,可否繼續彈奏未完的樂章呢?
                      守清』
    盼盼反覆咀嚼字裡行間的意思,百般滋味在胸臆中翻騰,這遲來的訉息晚了兩年,若是兩年前守清要求她等他,或是希望她追隨他的腳步而去,那麼,絃不會斷,琴聲不會停止,只是短暫的獨奏罷了,終有一天會發出合奏的共鳴,可是為什麼兩年前他不這麼說呢?
    一遍又一遍的重讀,盼盼已然了解守清的心意,然而一顆已經死了的心,能夠熱情重燃嗎?她好不容易從夢魘中清醒,卻又要重新編織一個相同的夢境,這個新夢會成真嗎?還是一如舊夢般的破滅呢?盼盼拿出紙和筆,寫下:
    『新絃舊曲盍成調?昨是今非轉成空!
    若為知音無覓處,寄予東風可訴衷。
    想要遺忘,卻又不斷地想起;那雙在琴鍵上游移的手。
    想要拾起,偏又相隔千萬里;那份在絃聲中跳動的情。
    也許是你百般柔情,也許是我萬分不捨,
    時移事往,重洋遠隔,奈何!奈何!
                      盼盼』
    夜是容易令人動情的,在這寂寞的夜裡,盼盼在舊情故愛中流連徘徊,有一些欣喜,有一些憂鬱,還有一些隱隱約約的期待。《4》•〈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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