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pgift118.gif (25529 個位元組) 小說世界1306人不能回到過去,必得繼續他的程途,回頭是無用的,除非為了看看我們經過的地方,看看我們住過的屋頂上的遠煙裊繞,在往事的霧氛中裊裊散去.........。但和昔日的心情隔離最遠的,莫如幾個月的熱情,大路上拐了一個彎,景色全非,我們好似和以往的陳跡永訣了............。


                



【承上期】

      


    高中三年級的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每天埋首在書堆裡,應付接連而來的大考小考,幾乎把人都「烤」乾了,真不知道學長前輩們是怎麼熬過來的!
    阿芳也和我一樣,被一大堆的書塞得頭昏腦脹的,每天都大喊幾聲:「我受不了啦!」有時候我還真擔心她會瘋掉,不過只要她和男朋友去看場電影或是去逛個夜市回來,又認真地讀起書來。
    至於我嘛,想你的時間變少了,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老是望著天上的星星發呆了,不是我不想你,而是無暇想到你,我的腦海裡纏繞著一大堆的數學計算題,數不清的英語練習題,還有那些已經做古的前人歷史,一輩子都不可能去的地理人文,及背不完的拗口古文,我就像一隻吃了太多雜糧的鴨子,飽脹得幾乎快要吐了出來。我又不像阿芳一樣有人陪著去看電影,可以消化一下,只能偶爾寫幾封簡短的信寄到英國去,問候一下威爾斯夫婦和查爾斯兄弟,或者是寄幾張台灣的風景明信片給幾位對台灣感興趣的同學,收到他們的回信或是明信片時,就是我最輕鬆愉快的時刻了。
    你一定很難想像這樣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吧?其實習慣了就好,人是慣性的動物,一旦習慣了,反而不想改變。這種猛啃書本不放的日子,已經過了一學期,我還活著!
    寒假來了,雖然只能在春節期間休息幾天,但也夠讓人期待的。如果我告訴你我還期待著一件事,你會替我感到高興嗎?我現在暫時不告訴你是什麼事情,等事情發生了,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寒假的第一個星期五,阿芳堅持要和我一起去機場,我也不反對,反正老爸的車坐五個人沒問題。阿芳從中午開始就顯得坐立不安了,真不知道她在興奮什麼?她隔不了多久,就問我:「小芃,妳爸到底什麼時候來呀?」
    「不要急,他一下班就直接從辦公室過來接我們。」我已經這樣回答她好幾次了。
    「妳爸到底什麼時候下班嘛?」
    「太早去機場,飛機還沒到,不是一樣要等嗎?真是的。」
    「不早一點出發,若是路上塞車,萬一錯過接機的時間,那可怎麼辦呀?」
    「不會的,我們有充分的時間,就算塞車也沒關係。」
    在老爸來接我們之前,阿芳和我這樣的對話重複了好幾遍,彷彿我們要去機場接的人是她生命中不能錯過的重要人物一般,我不禁在心裡暗笑著。
    約莫下午五點多,老爸終於來了,阿芳迫不及待地跳上車,還不時地催促老爸開快點,真不知道她在急什麼,急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呀!老實說,我只是故做鎮定罷了,其實我恨不能馬上飛到機場,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來的人是我的朋友,我當然高興啊!可是心裡又覺得有點不安,不知道該如何招待遠道而來的朋友,再加上升學的壓力,馬上就要面臨大學指考,哪有時間陪他們呢?
    我極力掩飾內心的惴惴不安,終於順利的到了機場,我和阿芳到入境大廳等候,老爸開著車在外面繞圈子等我們。
    每看到年輕的外國人出關,阿芳就問我:「喂,妳看看,是不是他們?」
    好幾次我都失望地說:「不是啦,妳別隨便亂認人,小心鬧笑話。」
    我和阿芳站在圍欄邊,望得脖子都痠了,還是等不到人,阿芳氣餒地說:「飛機早就到了,是不是他們等不到我們先走了?」
    「應該不會吧?」我回答得有點心虛,因為我們來得有點晚。
    「要不然就是他們根本沒來,害我們白跑一趟。」
    「會嗎?電子郵件中說得清清楚楚,如果不來的話,應該會通知我們吧?」
    「那為什麼那麼久還沒出來呢?」
    「再等一下好了,如果十分鐘之後沒見到人,就算了!」我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
    「喂,小芃,妳來看,那兩個推著行李的帥哥和妳形容的一模一樣,一定是他們。」阿芳忽然叫了起來。
    我以為阿芳又認錯人了,緩緩地站起身來,朝出關的地方看了一下,沒想到這次竟被阿芳矇對了,我高興地說:「沒錯,就是他們。」
    我對著那兩個東張西望的外國人喊了一聲:「傑利、亨利,這裡,我在這裡。」
    查爾斯兄弟向我揮揮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看看旁邊的阿芳,她也在拚命地揮手。
    接到查爾斯兄弟,上了老爸的車之後,我才正式地介紹他們和老爸及阿芳認識。老爸用他的破爛英文向查爾斯兄弟打招呼,「歡迎你們到台灣來,台灣是個很漂亮的地方,希望你們能對台灣留下好印象。」
    阿芳更可笑,猛盯著兩兄弟瞧,還說:「我叫伊芳,是小芃最好的朋友,你們有什麼問題或想去哪裡玩,找我一定沒問題。」
    一路上只聽他們四個人吱吱喳喳的對話,老爸的英語說得七零八落的,阿芳也好不到哪裡去,時不時地還要我幫她翻譯,傑利和亨利倒也有耐心,一直面帶微笑地和他們應答,聽不懂的時候就用眼神尋求我的幫忙。
    回到台北之後,老爸帶我們去一家有名的餐廳,讓我們品嘗好吃得不得了但又貴得嚇死人的小籠包、蒸餃等,我知道他是為了代表我給查爾斯兄弟接風,才捨得花這個錢。
    「你們兄弟倆準備在台灣待多久?」老爸一邊招呼他們兄弟倆及阿芳用餐,一邊問。
    「我會待得久一點,如果情況許可的話,我會一邊讀書一邊打工,我弟弟亨利過完寒假就回去了,他純粹是來旅遊的。」傑利邊說邊和筷子戰鬥,這是他們兄弟倆第一次用筷子吃飯,情況有些混亂。
    「小芃在英國的時候受了你們很多的照顧,真是謝謝你們,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不要客氣,我一定盡我的能力幫忙。」老爸的台式英文,希望他們聽得懂。
    聽傑利說他為了來台灣,已經學了半年的中文了,所以他能說一些簡單的句子,但我卻聽不懂他說的那些奇怪的中文,反倒是阿芳竟然輕易地就能聽懂他的發音,不禁令我對她刮目相看。
    亨利顯得有點拘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爸在場的關係,但比起我在英國的時候,現在的他看起來成熟穩重多了。沒想到才半年不見,他們兄弟倆卻忽然間變成大人了!那我呢?在他們的眼中,我是否也成長了呢?
    傑利告訴我說:「小芃,威爾斯太太特地做了一些餅乾,託我帶給妳,在我的行李箱中,待會兒拿給妳。威爾斯先生也教我問候妳。」
    「真的?太好了,我最喜歡吃威爾斯太太做的餅乾了。傑利,謝謝你。」
    「妳應該謝謝亨利。」傑利說。
    「亨利?」
    傑利又說:「是啊,亨利知道妳喜歡吃威爾斯太太做的餅乾,在我們來之前,他跑去威爾斯家說我們要來台灣看妳,請威爾斯太太做一些餅乾讓我們帶來給妳,威爾斯太太立即答應,還交代我們教妳多寫信給她呢!」
    我看了一眼亨利,感激地說:「謝謝你,亨利。」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真正該感謝的是威爾斯太太。」亨利笑著說。我又看到了那道藍色的星光!
    這半年來,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想起亨利的眼神,偶爾想起卻讓我低迴不已。今天竟又親眼看到了他那令人心動的藍眼睛,真是恍如夢中!
    我由衷地感激威爾斯夫婦,而讓我更覺得溫暖的,是亨利,他特地請威爾斯太太為我做餅乾,帶著餅乾飛越半個地球來給我,我忽然想起和他在康河的那個夜晚,想起他那溫熱的唇。
    這頓飯吃了將近兩個鐘頭,老爸為了我極盡地主之誼,讓我覺得很有面子,這不禁又讓我想起我在貝德福德的第一天查爾斯兄弟的母親為我做的午餐。我想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為了子女不辭辛勞,希望在子女的朋友面前表現最好的一面。
    老爸先送查爾斯兄弟到青年會館,再送我和阿芳回宿舍,我望著老爸的後車燈逐漸消失在黑暗中,一股落寞的情緒油然而生,不知不覺地又想起我那破碎的家!有時候我恨不得那個搶走老爸的女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但看到老爸現在的樣子,我知道我不該恨她,她才是能讓老爸幸福的女人。有時候我甚至恨老媽,恨她為什麼不能多愛老爸一點,若是她能改變自己,用心地照顧這個家,我們家也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但不管我對她如何的不滿,她都是我的老媽,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在黑暗中,我的眼睛濕了。  《13》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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