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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遠的等候
鍾瑞琴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被她特殊的氣質吸引，其實她並非那種艷光照人、一見就想多看幾眼的女孩子，可是她那種有點冷漠、有點驕傲，又有點憂鬱的神情，令我不禁想多看她一眼，多瞭解她一點。即使事隔多年的今天，我和她也早已斷了通訉，我依然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每當夜深人靜、思緒澄明之時，她的音容丰采總是清晰地映照在我的腦海中，教我想忘也忘不了。殘酷的光陰，在我的手中頭也不回地溜逝，認真想想，從 認識她到現在，二十五個寒暑悠悠而逝，我和她都已經是即將白頭的中年人了，多年不見，我不知道她是否美麗如昔，也不知道她是否丰采依舊，記憶中的她，一直停留在芳華正盛的容顏中，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她…… 最後一次見面 十年前，我帶著幾許興奮又幾許忐忑的心情，從新竹到台北看她，我沒有事先通知她就循著地址找到她租住的地方，房東幫我開的門，當她見到我的時候，依然是那麼的冷漠，那麼的難以親近。原本我以為她會很高興見到我，至少會像歡迎老朋友一般地歡迎我，可是她沒有，只是冷淡地說了一聲：「請坐。」 我感覺到自己的不受歡迎，頓時，滿懷著想要和她共度一個美好星期假日的心情，一下子就陷入谷底，但是我又不願意就這樣離開，勉強堆起笑臉說：「妳好嗎？」 「老樣子。」她面無表情地回答我。 空氣窒悶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我多麼希望看到她的笑容，那怕是淡淡的微笑也好。只要一抹淺淺的微笑，也許我就有勇氣邀她出去外面走走，或是請她吃頓飯。豈料她一點笑容也沒有，連話都不肯多說一句。 「工作順利嗎？和同事相處得融洽嗎？」我絞盡腦汁地找話題和她攀談。 「還好。」 這樣的回答，又讓我陷入尷尬當中，而我的眼睛卻一直注視著她，因為我知道她並沒有看我，所以才敢盯著她瞧。說也奇怪，一臉不悅的她還是那麼好看，我還是喜歡看著她。 凝結的氣氛令人覺得很不是滋味，我暗地裡猜測她並不樂意見到我，所以沒給我好臉色看。然而我又找了一些理由，說服自己她並不是不喜歡我，而是因為她心情不好，或是怪我沒有通知她就冒冒失失地跑來了。 我真的很想和她多聊一點，想多知道一點她的近況，甚至多看一下她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可是她一句話也不肯多說，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眼神飄得好遠好遠，彷彿我並不存在似的，教我怎麼坐得下去呢？不善言詞的我，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了，還是識趣一點，走吧！ 受到這樣的待遇，我並不後悔大老遠地跑來看她，能見到她，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後悔的是我在臨走前做錯了一件事。當時我是基於一片好意，心想她一個人在台北生活很辛苦，而我又無法就近照顧她，如果能夠給她一些金錢上的資助，應該對她有點助益吧！於是我拿了兩千元給她，她氣憤地說了一句：「你這是幹什麼？」就把錢塞回我的懷裡。 我趕緊再把錢塞回去給她，轉身就下樓，也不管她接受不接受。哪料想得到她竟將兩千元往樓下一丟，就把我關在門外，連一聲再見也沒說。 我帶著受傷的心情，搭火車回新竹。在車上，我不斷地回想她從樓上丟錢下來的那一幕，她那不屑的目光中，似乎隱含著幾分痛苦，我才驚覺到自己傷害了她的自尊心！我不該用那樣的方式表達我對她的關心，不該忘了她是一個敏感而靈慧的女孩，又擁有藝術家的性格，我那樣的舉動，不啻拿了一把刀刺了她一下！ 南下的火車，走了又停，停了又走，車窗外的景物往後飛逝，我的思緒飛回和她初相識的那一天…… 一見鍾情的初戀 二十五年前的我和她都是重考生，在同一家補習班上課，不同的是我乃高四班的學生，而她卻是國四班的小丫頭。 說她是小丫頭，只是因為她比我小了幾歲，其實十六、七歲的她，顯得成熟又孤傲，緊鎖的眉宇之間，找不到少年稚氣的蹤影，反倒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憂鬱，那不是她這個年齡所應該有的。也許就因為這樣，在補習班樓梯間的偶然相遇，令我心跳加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一見鍾情？只知道那一整天、一整夜，我的眼裡、心裡，看到的、想到的，都是她的影子。 老實說我也是個孤僻的人，才會在課堂間的休息時間躲在樓梯間抽菸，寧可一個人靜靜地吞雲吐霧，也不願和同學們在一起閒扯淡。當她出現在我眼前時，我莫名其妙地捻熄手上未抽完的香菸，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只覺得我應該和她說說話，於是我故意找些話題，想引起她的注意，我說：「出來透氣嗎？」 她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將眼神投向遠方，一句話也沒說。 雖然碰了個軟釘子，但我並不氣餒，一個人自問自答地說：「教室裡太悶了，出來透透氣會好一點。」 她又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就是不開口說話。此時我已經看清楚了她胸前的名牌，知道她在哪個班級上課了。這我得感謝台北這所有名的補習班制度良好，每位學生都得在制服上繡上名字及班別。 「重考並不代表失敗，而是為了讓自己學得更多，考上更好的學校，妳覺得呢？」平常的我是不大說話的，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變得話多了。 「我重考是因為我落榜了，沒有其他的理由。」她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連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轉身走了。 我愣在當場，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重新點燃一根菸，在煙霧中回想她的倩影。 第二天，我託人交給她一封信，信裡頭寫著我對她的感覺，以及有關於我的情形，並說我是真誠地想要和她做朋友。 每節下課的時候，我都到樓梯間去，目的就是為了見她，希望她能翩然出現，一節，兩節，一天，兩天，連著幾天我都沒有再見到她，讓我好生失望。漸漸地，我以為她不會理會我了，只得安慰自己沒有緣分和她做朋友。 沒想到一個星期之後，我接到她的來信，雖然只是寥寥數語，卻又使我燃起了無限的希望。從此，我和她開始魚雁往返，偶爾我會在她教室外面偷偷看她，但沒有再正式見過面。 這段期間，我還是常到樓梯口抽菸，除了透氣之外，無非是想見到她。而我也能理解她一直未曾再出現的原因，因為我曾經接到一封她大哥寫給我的信，他教我不要再和她聯絡，以免影響她讀書。那時候的她因為上補習班而寄居在她大哥家，也許是因為我寫信寫得太勤了，她大哥才會要求我不要和她來往。我能夠體會她大哥希望她好好讀書、考上好學校的心情，所以我並沒有在給她的信裡頭提起這件事，但我依然和她保持通信，只是寫得少一點。 後來我考上台中的一所大學，而她也考取了桃園的高中第一志願。兩地分隔使我更想念她，寫給她的信總是長篇大論、厚厚的一疊，而她也總是三言兩語、薄薄的一張，就像她外表給人的感覺一樣，冷漠但又令人回味。 想起那段青鳥問訉的日子，我心裡猶感受到一絲絲的甜蜜，認識她那麼久，那是我覺得離她最近、最幸福的時光。仔細想想，自己也覺得好笑，只不過是一面之緣，竟把它當成生命中永遠的承擔。 我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只要她沒有明白的拒絕我，我就當做她並不厭惡我，假以時日，她一定會接受我對她的一片情意。此番北上看她，我也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付出的越多，她應該感受的也越多，久而久之，必將得到一個圓滿的結果。 然而我又極度地惶惑不安，以她的條件，不論是外在的形象或是內在的蘊涵，必定吸引許多男人追求，天底下比我條件好的男人太多了，我實在沒有信心自己會是幸運的那一個！何況她對我的若即若離、冷淡如水，著實困惑著我，甚至打擊著我。不過，我還是找理由給自己打氣，我告訴自己：以她的個性，對別的男人一定也是冷如寒霜，只要我比別人有耐性，終究可以贏得她的芳心！ 火車又靠站了，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看了一下車窗外的站牌，那個熟悉的地名讓我感到一陣狂亂的心跳——那是她的家鄉。 隨著火車緩緩地啟動，漸漸地遠離伊人的故鄉，我的心跳才慢慢地恢復正常，卻又陷進回憶的深淵裡…… 二次見面的悸動 大二的那年暑假，我心血來潮地去她桃園的家裡登門拜訪，不為什麼，只是因為太想她了，想見她一面。那是我第二次見到她，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是高興還是不悅，她不置可否地幫我引見她的父母，他們親切地招呼我，和她冷淡的神神完全不同。我暗自竊喜，她的父母並不討厭我，如此一來，即跨出了正式交往的第一步，以後我就可以常和她見面了！ 那一天我和她聊了很多，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是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我的問題，但當我談到藝術與文學的時候，她便侃侃而談，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說：「我的童年就在這些書裡面」，我一進她的房間就注意到了她的房間不像女生的閨房，而像是一位學者的書房，牆壁上貼著她自己畫的國畫，書架及書桌上堆著滿滿的書。「當一個人覺得孤獨的時候，書就是他最好的朋友。我從小學六年級開始讀紅樓夢，到現在已經讀了五、六遍了，我總希望自己是紅樓夢裡的人物，不一定是重要的角色，任何一個角色都可以，只要能生活在大觀園中就心滿意足了。你看，我這屋子像不像林黛玉住的瀟湘館？窗外那片竹林，一年四季不論雨天晴天，那些竹子們都會聽你說話，也會對你說話。」 我往窗外看，的確有一片幽靜的竹林，在這炎熱的夏天裡顯得格外的清涼。「難怪妳寫給我的信文辭優美，雖然簡短，卻總令我咀嚼再三，回味無窮。」我說的是實話。 「你讀過紅樓夢吧？你最喜歡的人物是誰？讀第一、二遍的時候，我喜歡林黛玉的楚楚可憐，再讀的時候，又喜歡賈寶釵的穩重大器，後來竟又覺得她城府太深，過於矯情，反倒不如林黛玉的率真。你呢？你覺得紅樓夢這本書裡面，哪個人物描寫得最生動、最傳神？」她睜大了眼睛問我。 沒有讀過紅樓夢的我，覺得臉上一陣灼熱，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我不敢實說我並沒有讀過紅樓夢這本書，怕她會因此而疏離我，於是支支吾吾地說：「我覺得……我覺得曹雪芹把每一個人物都描寫得維妙維肖。」我把從國文課本上所學到關於紅樓夢的都說了出來。 「的確，每一個人物都活靈活現的，教人不得不佩服曹雪芹的文采，紅樓夢考證裡有一說，說賈寶玉其實就是曹雪芹的化身，應該是可信的，唯有歷經過人間滄桑，才能描寫出如此栩栩如生的故事。」說到紅樓夢，她竟滔滔不絕、侃侃而談，和我印象中的她完全判若兩人。 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當她神采飛揚地述說紅樓夢的時候，眉頭依然緊鎖，但靈慧的眼神流瀉一道閃亮的光芒。 我喜歡看她說話的樣子，但害怕她一再地提到紅樓夢，害怕她看清楚我沒讀過紅樓夢的底，因此我轉移話題，「這些畫都是妳畫的？」 她抬眼望望牆上的那些花鳥蟲魚，漫不經心地說：「無聊的時候隨便畫畫。」 「隨便畫畫就能畫得這麼好，認真畫起來可不得了，是否考慮往畫畫這條路走呢？」 她遲疑了一下，語帶感嘆地說：「這條路太孤獨了。」 我原本以為提起她的畫，她會更有興致，沒想到卻適得其反，她眼中的光芒消失了，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我忖度她內心深處應該是愛好繪畫的，要不然也不會將自己的作品貼在牆上，我大膽地問她：「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別的嗎？」 「書架上面那一疊都是。」 「可以看看嗎？」 「隨便你看。」 我翻看著她的畫，內心不斷地發出稱讚的聲音，她不走這條路真是太可惜了，我想鼓勵她，但看她沒什麼興致，只得作罷，留著寫信的時候再說吧！ 「可以送我一兩幅嗎？」我對那些畫愛不釋手。 「喜歡就拿吧！」 我如獲至寶地選了兩幅畫，心想這是我此行最大的收穫了。 「上帝賜給妳別人沒有的才能，不該蹧踏了上帝的恩惠。」我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才能是上帝用來折磨人的，平凡才是偉大。」她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笑容裡卻隱含著幾許的無奈。 我被她的這句話震懾了，反覆地思考她為什麼有如此的感慨，莫非她經歷過什麼打擊，才會對人生感到失望？ 「我送你去搭車吧！」她忽然提醒我該告辭了。 我雖然萬般不捨，但總不能賴著不走吧？我站起身來，戀戀不捨地環顧她的房間，心生一念，對她提出一個要求：「可以送我一張妳的照片嗎？」 她二話不說，從抽屜裡取出一張大頭照。我滿懷欣喜地將照片放入口袋中。 夕陽西斜，她陪著我走在樹林茂密的鄉間小路上，我的心裡洋溢著幸福的感覺，希望這條小路無限地延伸下去，彷彿這樣她就可以永遠地陪伴著我。一股衝動在我的內心湧起，我偷偷地牽起了她的手，當我一碰到她那柔軟的小手時，她卻立即躲開，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失望得垂頭喪氣，燦爛的夕陽頓時消翳無蹤，只聽見我和她的腳步聲在耳邊迴響。 回想起第二次和她見面的情景，不禁拿來和此番北上看她做比較，時間上相距了七、八年，也許就是因為相隔太久，才會有生份的感覺吧！在此期間，我和她依舊魚雁往返，卻歷經了人生中的最大變化期，我大學畢業之後又致力於公務人員的考試，幸運地考取了，有了一份穩定、收入不錯的工作。而她也考進了台北某家報社，過著晝伏夜出的生活。 相識十年，我和她總共只見過三次面，她依然像個女神般地在我心中屹立不搖。記得父親看過她的照片後，對我說：「看起來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把握。」因著父親這麼一句話，我將她當成畢生追求的目標，未曾一日或忘。 回到新竹家中，我感到疲累不堪，原本帶著熱切的希望，風塵僕僕地北上看她，竟換來難以承受的失望。我不斷地責怪自己冒失的行為，無形中傷害了她的自尊心，也斵喪了我去看她的一片心意。 然而我又難免想到她是不是不喜歡我，才會對我的來訪顯得不耐煩？其實她喜不喜歡我這個問題早已存在我的心中，只是不願面對罷了！但當我一看到她送給我的照片時，馬上就否定了這個問題的存在，影像中那個純真的她，深情款款地注視著我，怎麼會漠視我的存在呢？只是她是個不多話的人，不願說出口罷了！ 澆不熄的火花 那次見面之後，我慢慢地存了一些錢，在新竹的精華地段買了一幢屬於自己的房子，採用歐式的裝潢，布置得溫馨典雅，希望她會喜歡，並且留了一間房間給她。我編織一個夢境，夢裡有我有她，這幢房子就是我們的窩，一個可以保護她、使她得到幸福的窩。 當我滿心歡喜地打電話告訴她這個訉息的時候，她平淡如常地恭喜我一聲，即不再多言。霎時，我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覺得生命失去了意義，做了這麼多，難道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抑或是我做的還不夠？也許我該更努力一點，讓她感受到我對她的真心。 於是，我鍥而不捨地表現出對她的愛戀，在她生日或情人節的時候，我請花店的人送花到她的辦公室，營造浪漫的氣息，期盼她會被我的真情所感動。幾年下來，偶爾我會接到她打來的電話，當然遠不及我打給她的百分之一。在電話裡，她總是輕描淡寫地聊一些家常，好像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朋友。 有一次，我鼓起勇氣向她求婚，並保證我會給她一個幸福的家，她毫不考慮地回我一句：「幾年之內不會考慮這個問題。」 我的心一下子宛如沉入海底，卻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我近乎哀求地說：「當妳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能不能把我當成妳結婚的對象？」 「再說吧！」 我由話筒裡聽到這樣的回答，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樣的滋味，彷彿在罩滿濃霧的大海上看到燈塔傳來忽明忽暗的亮光，我找不到指引方向的燈塔在哪裡。但憑著那一點微弱的光芒，我將不斷地努力追尋，直到找到燈塔的那一刻。 我抱持著「精誠所致，金石為開」的精神，經常打電話到她的辦公室，我並非有意打擾她辦公，而是她不曾給我她住處的電話號碼，我只好利用她上班的時間聽聽她的聲音。有時候她只是冷淡地虛應我幾句，有時候卻又親切地和我攀談，我的心情總是隨著她的語氣而起伏不定。 一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一位陌生男子的電話，他說他是她的先生，教我不要再打電話打擾她。當時我的心情頹喪到了極點，我藉酒澆愁，喝得酩酊大醉，恨不得世界就此毀滅。 從那天開始，我彷如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夜半無人的時候，總是沒來由地就想起她，想起我這十幾年來的苦戀，想到我心痛，想到我淚眼潸潸。我不停地自問：「她不是說這幾年不會考慮結婚嗎？為什麼這麼快就嫁做人婦？而她所嫁的那個人卻不是我！」 朋友們都勸我忘了她，可是我就是不死心，沒有親眼看到她披嫁裳的模樣，我不會那麼輕易地相信她已經嫁人了！我執拗地認為她必將屬於我，她是我所應得的，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愛她，連那位自稱是她先生的男人也比不上，說不定他只是個冒牌貨，或者是我的情敵，利用這種手段來阻撓我。當我如是想像的時候，又重燃起信心，決定找出答案來。 春節連假，我猜想她會回家過年，因此我帶著禮物、捧著花束，去她桃園的家中拜訪。她的母親告訴我她過完除夕夜之後就北上了，沒能見到她的確很失望，但我從她母親的口中確定她並未結婚，心中的喜悅真是無法言喻，走在那條她曾經陪我漫步的小路上，我的心像要飛起來似的輕鬆無比，竟唱起了輕快的歌曲！ 回到家之後，我開始寫信給她，文情並茂、洋洋灑灑地寫了六大張，述說我對她永恆不變的情意，編織兩人美好的未來，描繪一幅美麗的前景。 我等了一天又一天，還是沒有收到她的回信，我深諳她消極處事的個性，若不積極一點，她是不會回應的，因而我又寫了第二封信，第三封、第四封，到底寫了多少封信，我也不清楚了。不知怎麼的，我竟提不起勇氣再打電話給她，我想對她說的話，在信裡都說完了，還能對她說些什麼呢？我突然驚覺到我並不瞭解她，甚至對她一無所知。她的憂鬱，她的冷漠，她的才華，都是我心中解不開的謎，但我並不在意這些，我在意的是她願不願意接受我對她的愛。我下定決心寫最後一封信給她，不管她有無回應，我都不再寫了。我在最後的一封信裡寫著：「當妳覺得累了，倦了，想要找一個肩膀依靠時，我就是那個為妳永遠等候的肩膀，是妳生命泊定的港灣。」 永遠的等候 時光不停歇地流逝，二十五年就這樣過去，我沒有再得到任何有關她的消息，那個令我心醉又令我心碎的她，那個讓我在迷霧中愛了二十五年的她，沒有一天離開過我的心底。時移事往，不管她是否失去了往日的丰采，不管她的容顏是否變了樣，青山會老，我對她的感情卻永遠不老，一如我在給她的最後一封信裡頭寫的：永遠等候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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