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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pgift118.gif (25529 個位元組) 小說世界1103
人不能回到過去，必得繼續他的程途，回頭是無用的，除非為了看看我們經過的地方，看看我們住過的屋頂上的遠煙裊繞，在往事的霧氛中裊裊散去.........。但和昔日的心情隔離最遠的，莫如幾個月的熱情，大路上拐了一個彎，景色全非，我們好似和以往的陳跡永訣了............。

● 長篇小說連載
蛹化飛舞〈21〉鍾將將
    如果能夠找一個地方把沉重的過去放下，那個地方一定是無憂無慮、盡善至美，是一個沒有仇恨，沒有悲傷的國度，然而這只是受過傷害之後的癡心妄想，世界上根本沒有那樣的地方！
    「蝶舞，妳累了嗎？姊姊扶妳躺下，好好睡一覺。」
    蝶舞這才睜開低垂的眼皮，露出哀求的眼神，「我不要睡覺，我睡不著，姊，我已經好幾天沒吃藥了，我不想再吃藥了，吃了藥就會想睡覺，睡著了就會做噩夢，不要再叫我睡覺了，好不好。」
    「蝶舞，妳多久沒睡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也睡不著。」
    「這樣怎麼可以，妳明知道不吃藥會精神亢奮，怎麼可以不吃藥呢？」
    「如果吃藥有用的話，我的病早就該好了。」
    「可是不吃藥妳就會……」
    「會怎樣？會變成神經病？我才不在乎，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神經病，都是虛偽的騙子，連妳也在騙我。」蝶舞突然情緒大變，對蝶飛怒目相視。
    「我？我騙妳什麼？姊姊怎麼會騙妳呢？」蝶飛體諒妹妹是個病人，語氣委婉溫和。
    「這是什麼？為什麼拿這個給我？妳明知道蝴蝶已經死了，再也不會跳舞了，卻故意拿一雙舞鞋來騙我，就算有了舞鞋，蝴蝶也不會復活的。」
    「既然如此，那舞鞋還我。」
    「不要，這是我的。」蝶舞更加揣緊那雙讓她又愛又恨的芭蕾舞鞋。
    蝶飛對蝶舞莫名其妙的行為，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妳不是說我騙妳嗎？每個人都是虛偽的，那麼連這雙舞鞋也是假的，妳要一雙假的舞鞋有什麼用呢？不如還給我吧！」
    「誰說它是假的？妳看，這不是真真實實的一雙鞋嗎？」蝶舞拿著舞鞋在蝶飛的眼前晃了一下。
    「妳又不穿它，留著它做什麼？」
    「我就是要穿它呀，我要穿著它跳舞。」
    「妳不是說過再也不跳舞的嗎？」
    「胡說，是蝴蝶不跳舞，等我穿好鞋跳給妳看。」蝶舞脫掉腳上穿著的拖鞋，小心翼翼地把舞鞋穿上。
    蝶飛並不是心理醫生，可是她知道蝶舞為什麼生病，今天她帶芭蕾舞鞋來，就是試著藉由在蝶舞生命中佔去大部分時間的事物解開她的心結，蝶飛鍥而不捨地繼續和蝶舞對話，也許在她反覆無常的言辭間，可以喚醒那個沉睡在某個角落的蝶舞。
    「蝶舞，妳的名字叫蝶舞，是一隻會跳舞的蝴蝶，但是妳說蝴蝶不跳舞而妳卻會跳舞，到底是妳會跳舞還是蝴蝶會跳舞，我都被妳搞糊塗了。」
    「哎呀，妳真笨，沒聽過莊周夢蝶嗎？不跟妳說了，蝴蝶要跳舞去了。」蝶舞一溜煙地出了房門，跑到病房外的草地上手舞足蹈。
    蝶飛跟著追了出去，她並沒有阻止蝶舞瘋狂的行徑，只是站在樹蔭下，目光須臾不離開蝶舞的身上。
    午後的陽光燦爛刺眼，蝶舞在陽光下又跳又唱，雀躍的心情彷彿回到小時候第一次穿上芭蕾舞鞋的光景，她像小時候一樣的踮起腳尖迴旋，舉起雙手揮舞，那個快樂會跳舞的蝶舞霎時間好像回來了。
    蝶飛在一旁靜靜地守候著，反覆思考蝶舞剛剛所說過的話，為什麼有時候是令人可笑的童言童語，有時候卻又深富哲理？在蝶舞潛藏的內心世界是如何的錯綜複雜？在現實與過往的時空裡是如何的交缠拉扯？那是蝶飛想像不到的世界，是一個脫軌失序、錯亂的世界！
    「蝴蝶蝴蝶生得真美麗，頭戴著花帽身穿花花衣……我是隻小小鳥，飛就飛跳就跳，只有歡笑……」蝶舞雜亂無章地唱著兒時學會的童歌，想像自己是花叢間飛舞的蝴蝶，是天空中飛翔的小鳥，她盡情地高歌，盡情地舞蹈，在她自己構築的國度裡，自由自在的飛舞，忽而向東，忽而向西，忽而旋轉，忽而跳躍，沒有熟悉的面孔，也沒有熟悉的聲音，只有她自己，完全釋放的自己。
    蝶舞尖銳高亢的聲音，漸漸地將午睡的病人吵醒，一些和蝶舞一樣可以自由行動的病人受到蝶舞的感染，紛紛跑到草地上和蝶舞一起共舞唱和，引起一陣騷動，蝶飛被一群狂舞亂叫的瘋子嚇壞了，趕緊跑上前去，使盡全身的力氣把蝶舞拉回病房，療養院的醫護人員也全部出動，把病人一一帶回各自的房間，這才平息了一場騷動。
    方文奎隨著樂團全省巡迴演奏，到台南巡演時，他乘便到療養院探視蝶舞，夫妻倆有好一陣子沒見面了。
    「蝶舞，最近樂團巡演，太忙了，這麼久沒來看妳，妳不會生氣吧？」
    「沒有。」
    「身體覺得怎麼樣？精神有沒有好一點？」從蝶舞第一次發病以後，文奎對蝶舞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再似先前那麼的淡然冷漠，他把蝶舞染患精神分裂症的責任歸咎於自己身上，如果他能多關愛她一點，替她分擔一丠家務，蝶舞就不會因為壓力過大而生病。
    「文奎，你見過李醫師了，對不對？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妳安心的在這裡養病，不要想太多，可以出院的時候，李醫師會通知我，我馬上就會來接妳回家。」
    「寶寶好嗎？幼稚園的老師對他好不好？我好想他喔！」
    「妳放心，寶寶他很好，上個月我幫他買了一把二分之一的小提琴，他好喜歡哦，每天我下班回家，他就缠著我要我教他拉小提琴，真不愧是我方文奎的兒子。」文奎一提到兒子，驕傲的神情洋溢在臉上。
    「他真的喜歡嗎？不會只是一時的好奇吧！」當蝶舞生下寶寶的那一刻，她即編織了一個夢想，這個由她的血液幻化出的生命將承續她未完成的夢，她要讓寶寶成為一位傑出的舞者，就像曾經出現在她生命中的某個人一樣！
    蝶舞的心理是矛盾的，曾幾何時她為了憎恨那個令她心碎的人而斷然地放棄芭蕾舞，而今卻又期望自己的兒子將來能成為芭蕾舞者！這種愛惡交織、情恨參半的感受，在她心裡劇烈的激盪著。
    「不會的，我會全心全意地栽培他，將來他一定會比我更強。」
    「一定要他學小提琴嗎？能不能也學點別的？」雖然蝶舞明明知道方文奎反對男孩子學舞，卻仍然希望有轉圜的餘地，說服他讓寶寶學舞。
    方文奎本想斷然地說不，但他不忍心這麼對待生病的蝶舞，轉而溫和地說：「寶寶還小，這丠事情以後再說，往後的路還長得很呢，不急在這一時。」
    「文奎，我的病是不是不會好？」
    「為什麼這樣說？」
    「我的身體狀況自己最清楚，我厭惡現在的自己，連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很醜陋。」
    「妳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要對自己有信心。」蝶舞的病能不能痊癒，文奎一點把握也沒有，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妻子變成神經病，不免黯然神傷。
    「你後悔娶我嗎？」
    「絕不，就算我老了，死了，也不會後悔娶了妳，妳永遠都是我心中的白天鵝。」在結婚的初期，文奎的確後悔過，娶了一個並不愛他的人，讓他著實痛苦了一段時間，但蝶舞得了憂鬱症之後，憐憫之心改變了他，他要當蝶舞的守護神，一輩子照顧她。
    「白天鵝……我這個樣子連醜小鴨都不如，你心目中的白天鵝死了，文奎，我們離婚好不好？」
    「離婚！」文奎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我不想拖累你，有一個神經病的老婆會讓你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如果我們離了婚，你可以再去找一個賢慧的女人，她可以照顧你，讓你無後顧之憂，這樣不是很好嗎？」
    方文奎依然沉默不語，被離婚兩個字震撼的心千迴百轉，這幾年來蝶舞斷斷續續的發病，他也善盡了做丈夫的責任，蝶舞沒有理由向他提出離婚。嚴格說起來他才是受害者，蝶舞並不愛他卻答應嫁給他，有資格提離婚的是他，而不是蝶舞！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很難過，我也很難過，可是為了你的將來，也為了你的家庭，這是最好的方法。文奎，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你為什麼不說話？」
    「妳要叫我說什麼？離婚是妳提出來的，我能說什麼？難道妳不知道天主教是不能離婚的嗎？」
    「你是不是在怪我？如果你要怪我也沒關係，是我自己沒辦法做一個好媳婦、好妻子、好媽媽，非但不能幫你分憂解勞，還讓你們隨時都得提心吊膽，擔心我什麼時候會發病，我只是一個廢人罷了！」蝶舞並非不願扮演好她在方家的角色，而是生病使她力不從心！
    「妳忍心讓寶寶成為一個沒有媽媽的小孩嗎？」
    「寶寶跟著我不會沒有媽媽的。」
    「妳是個病人，連自己都無法照顧，妳要怎麼照顧他？拿什麼養他？」
    「我可以去工作賺錢養他，我可以的。」
    「妳這個樣子能做什麼？」
    蝶舞的心在絞痛，文奎說到了她的傷心處，感覺一無是處的她，頹喪的低下了頭。
    「嫁給我妳覺得很委屈是嗎？」
    「不是的，我是為你著想才要離婚的。」
    「為我著想？真的是為我著想嗎？還是為了妳心中的那個人？」文奎面有慍色，強烈的自尊心隱然浮現。
    蝶舞皺緊眉頭，壓抑住滿漲的情緒，盡量使自己不失控，「不管是為了什麼，只要結局是好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什麼是好的結局？離開我回到那個人的身邊？這是妳想要的結局嗎？妳嫌我醜，嫌我配不上妳是嗎？」文奎越說火氣越大。
    「你為什麼一而再的提起那個人？那個人死了，消失了，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麼說真的是有那麼一個人曾經佔據妳的心，所以妳才會對我那麼冷淡，而我只是他的替身！」
    「沒有人能夠代替他，沒有，沒有……」蝶舞不停地咆哮，激動的她，再一次陷入意識錯亂的黑洞裡，任她聲嘶力竭的呼喊，使盡力氣的掙扎，就是找不到出口！
    方文奎萬萬沒有料想到蝶舞竟然想要離開他，他的自負與驕傲在蝶舞的面前顯得一文不值，他扮演了七年的丈夫，卻一分鐘都沒有在蝶舞的心中停留過，那個住在她心裡的人，一分鐘都沒離開過，這樣的婚姻真是太可悲了！
    但是，他不甘心，不能讓蝶舞就這樣從他身邊溜走，即使她瘋了，精神崩潰了，天主已經把她許配給他，她永遠都是屬於他的。文奎明知道雖然他佔領了蝶舞的身體卻得不到她的心，然而他寧可忍受一廂情願的痛苦，也要緊緊地抓著她，絕不放手！
    離開療養院已經是薄暮時分了，文奎招了一部計程車，勿忙趕到演奏會場，音樂是他終身不變的志業，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惑與阻擾，他都不會放棄，就像他不放棄蝶舞一樣。
    文奎手中的小提琴彷彿是一個有生命的精靈，駕馭著他的手，靈動的拉奏出美妙的旋律，坐在舞台上的他，藉由琴聲肯定自己，在音符中找到比蝶舞更讓他依戀不捨的熱情。
    今晚的曲目恰巧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白天鵝的優美姿態在文奎的眼前舞動，時而騰空跳躍，時而碎步漫舞，白紗的舞衣飄然飛揚，一次又一次地迷朦了文奎的眼，他激昂的、使出渾身解數的拉奏著，想要把那隻心目中的白天鵝從幻境中喚出，拉著，拉著，突然「嘣」的一聲，第四根絃斷了，白天鵝倏忽消失了！
    算算日子，蝶舞待在療養院已經快四個月了，春天的腳歩沒有留下蹤跡，飛舞的蝴蝶找不到棲身的花朵也失去了蹤影，一場午后的雷陣雨淋溼了被艷陽曬乾的土地，蝶舞空蕩蕩的心房冷冷清清的，她無聊地拼湊一些殘破的記憶，免得空洞的心因孤寂而逐漸死去！【待續】

鍾將將的兩本新書出版：
    哈囉！朋友們：
    與大家分享一個好消息：超高人氣的女作家鍾瑞琴的兩本新書已於2004年元月及 5月份陸續出版。〈按：鍾小姐現居台北市文山區，任職於報社，筆名將將係鍾小姐最親愛的寶貝─白色的馬爾濟絲小狗的名字。〉

   思念，在旅途發酵

      〈2004年5月出版〉
■ 書名：思念，在旅途發酵
■ 作者：將將
■ 出版：倫華網訊有限公司
■ 郵政帳號：19403781   戶名：倫華網訊有限公司
■ 網址：http://www.yoshow.com.tw
■ 總經銷：凌域國際股份有限公司〈電話 02-22983838〉
■ 定價：180元
■ 自序摘錄：
    在想像與真實間遊走，不知道是想像的多，抑或是內心的感受比較多？總覺得男女之間的情愛，完全存乎一心，也許因為環境的外力或人為的因素而產生一些質變，但已深植的情感卻是一輩子永難忘懷的！……..
    走一遭人世間，多少悲歡離合的情節不斷地上演，相悅於相識相知，痛苦於分手分離，要懂得真心，愛得無怨無悔，豈是兩情相悅足矣！耐心與包容使愛情顯得珍貴，使人性更添光輝，也是追求真愛的強大力量。有了這股強大的力量，儘管時光流逝，儘管遠隔雲漢，必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每一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心塵往事，達官顯貴也好，販夫走卒也罷，只要用心經營，就是彌足珍貴的人生，不是說只在乎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嗎？愛情如是，親情如是，友情亦如是，珍惜曾經擁有過的，自然得以天長地久，至少在心裡不曾失去過！

   琴聲情深
      〈2004年元月出版〉

■ 書名：琴聲情深
■ 作者：將將
■ 出版：法蘭克福國際工作室
■ 郵政帳號：19460372  戶名：法蘭克福國際工作室
■ 總企劃：優秀文學網〈http://www.yoshow.com.tw/〉
■ 總經銷：成信文化事業有限公司〈電話 02-22496108〉
■ 定價：170元
■ 自序摘錄：
    經營愛情像喝一杯咖啡，加一點糖，喝起來比較順口，再加一點奶精，會更香濃；每個人都可能在感情的路上跌倒，往往失去之後才發覺輕易地就讓最珍貴的溜走，如果當初能夠多珍惜一點，多付出一點，就像喝咖啡一樣，加一點糖，加一點奶精，味道就不一樣了！這是我在寫琴聲情深的過程中，想要表達和自我反省的一點。.........
    其實寫作對我而言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在寫作的過程中，我不斷地回想曾經經歷過、在我周圍發生過的事，咀嚼回味那些憂傷或是快樂的往事，常會令我擲筆而嘆，如若時光倒流，人生可以倒帶的話，必定是不同的局面！很多人都有悔不當初的遺憾，前人走過的足跡用文字留下印記，就是希望後人不要重蹈覆轍，我並沒有這麼偉大，但也期許琴聲情深這本書能夠給讀者一個感觸──珍惜眼前所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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