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pgift118.gif (25529 個位元組) 小說世界0805
人不能回到過去,必得繼續他的程途,回頭是無用的,除非為了看看我們經過的地方,看看我們住過的屋頂上的遠煙裊繞,在往事的霧氛中裊裊散去.........。但和昔日的心情隔離最遠的,莫如幾個月的熱情,大路上拐了一個彎,景色全非,我們好似和以往的陳跡永訣了............。


長篇小說連載
半凋的向日葵〈7〉 鍾將將

 
       楔子


    「不倫之戀」是離經叛道的罪愆,但刻鏤心版、不離不棄的愛情,卻是超越倫理道德之上,在丘比特的弓箭之下得到救贖。
    如果愛情單純的只是兩個男女之間的事,就像純蜂蜜般的黏膩,只有甜味卻毫無況味可言,時間久了就覺得乏味了!
    當愛神來敲你心房的門的時候,只要你一開門,祂就悄悄地溜進你的心田,撒下愛的種籽,逐漸地生根發芽!
    若要探討愛情的對錯,不如追究愛神敲錯了門,把種籽撒錯了田地,開錯了花,結錯了果!
    所以,愛情是沒有對與錯的,只有幸與不幸!
  
     
    
(十二)

    汝汝又來到了這家熟悉的醫院,當初懷著壯士斷腕的心情負笈他鄉,沒想到四年後還是回來了,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消毒藥水的味道,連檢驗儀器擺設的位置都沒有改變,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躲也躲不了。
    胡醫師見到汝汝,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
    「妳回來了,最近情況怎麼樣?」
    「視覺愈來愈模糊了,有時候還會有刺痛的感覺。」
    「沒關係,先做個檢查看看。」胡醫師把汝汝的病歷交給實習醫生,請他幫汝汝做一些例行性的檢查。
    「角膜表皮已經水腫了,還可以拖一段時間,如果長水泡就要動手術了,這期間要密切的觀察,每個月回來門診一次,如果很不舒服,隨時回來掛號。」
    聽了胡醫師的話後,汝汝覺得有點失望,原本抱著豁出去的心情準備上手術台,誰知道還要再等,她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這難熬的等待?生活的苦難、生命的厄運,什麼時候才能離她遠遠的呢?
    天空下起了毛毛雨,汝汝沿路走到了中正紀念堂,偌大的廣場,冷冷清清的,仰望灰濛濛的天空 ,細雨灑落臉上,這就是台北的天空嗎?不禁想起美國陽光之州燦爛的天空,若是早知道不能馬上動手術,乾脆就不回來了,何必回來生活在晦暗的天空下!
    不願回鄉下去面對孤獨的老母,因為她不是衣錦還鄉,雖然她拿到了學位,卻是迫不得已才出走的;也不願和朋友同事聯絡,因為她一事無成;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一個人走了大半輩子,再走一段也無妨。
    百無聊賴地踱步,思惴著如何才能度過這段難熬的等待,沒有經濟來源是最大的難題,如果還在美國的話,她還可以靠賣畫維生,可是這裡是台北,這條路是行不通的,她必須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雨越下越大,淋濕了汝汝及腰的長髮,快步地跑到長廊下避雨。
    「林汝汝,真的是妳嗎?」汝汝只顧著拍落身上的雨滴,並沒有注意到長廊下站著一個人。
    「啊!大頭,你怎麼會在這裡?」汝汝淋濕的臉露出驚喜,卻又為自己的狼狽相顯得羞赧。
    「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通知我,看來妳是不打算要我這個朋友了。」大頭的眼睛沒有離開過汝汝的臉,看得汝汝的臉上閃現一抹紅霞。
    「前天才回來,行李都還沒有完全打開呢,怎麼就這麼巧被你踫到了?」
    「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不是嗎?這次回來還會再走嗎?可不要告訴我妳馬上就要去非洲或是中南美洲。」
    汝汝了解大頭的個性,一向喜歡開玩笑,「我不是燕子,也不是吉普賽人,如果有一個溫暖的家,我是不會走的。」
    「那妳這次回來莫非是已經找到了溫暖的家?」大頭深怕汝汝的回答是肯定的,當年看著汝汝所搭乘的飛機劃空而過,當即就後悔沒有留住汝汝,沒有向她吐露心聲,而今那個讓他日夜思念的人就站在眼前,伊人美麗如昔,怎不令人怦然心動?
    「你一點都沒變,丰采依舊,結婚了嗎?」汝汝顧左右而言他。
    「我在等一個人,一個……」話已經到了大頭的喉嚨,正想接著說他在等一個深愛的人回國的時候,汝汝卻天真的搶著說:
    「真的?那我等一下可以見到她嘍!」
    「見到誰呀?」
    「你在等的人啊!」
    「哦!算了,不等了,雨停了,我請妳吃飯,幫妳接風洗塵。」大頭搞不清楚汝汝是真不懂,還是刻意迴避,只好硬生生地把話吞了回去,拉著汝汝往街上走。
    台北街頭熙來攘往的車流人潮永不停歇,汝汝踏著遲疑的腳步,不知該走該停,一路上驚驚惶惶地跟著大頭來到以前他們常吃的一家餐廳。
    「汝汝,還記得這裡嗎?以前大夥常來這裡聚餐,我還記得妳最喜歡這裡的甜點。」
    「當然記得,在國外的時候還不時的想念這裡的八寶飯呢!」
    「一個人在外面想必過得滿辛苦的,妳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大頭流露出關懷心疼的眼神。
    「生活上倒也沒吃什麼苦,說了你可能不相信,我可是那個鎮上有名的畫家哩!」提起這段往事,汝汝眉飛色舞地淊滔不絕,「為了生存,同學們鼓勵我畫畫,還幫我拿到跳蚤市場去賣,生意還不錯。想不到吧,我這雙眼睛還可以畫畫。」
    「妳本來就有天份,不應該蹧踏的,妳那幅向日葵如果不是妳交代一定要交給可風,我真想把它據為己有。」才一說完,大頭立即後悔提到可風這兩個字,但既然話已經說出口了,就順口問一聲:「妳見過可風了嗎?」
    「我現在暫時住在他那邊。」
    「妳……,我聽說他已經結婚了。」大頭一聽到汝汝和可風住在一起,失望之情油然而生。可風結婚之前曾向大頭打聽汝汝的消息,之後沒多久就聽說他結婚了,大頭原想可風已是使君有婦,汝汝應該不會再和他在一起,未料她已經和可風住在一起!
    「可風說他們已經協議要離婚了。」
    「汝汝,這麼多年了,妳還是沒有把他忘記,可見妳對他情有獨鍾。」大頭覺得自己一點希望都沒有,隱藏多年的感情,永遠都沒有機會表達出來,就讓它一直深埋在心底吧!
    「大頭,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妳說吧,為妳我可以上刀山下油鍋。」
    「沒那麼嚴重啦,我只是想麻煩你幫我找份工作。」
    「沒問題,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謝謝你,大頭。」一個念頭閃過汝汝的腦海,她剛下飛機的時候就應該打電話給大頭而不是打給可風,怎麼那時候壓根兒就沒有想到大頭!
    故事的情節常常不如人們所想像般的發展,汝汝這次回來並不打算和可風重溫舊夢、再續前緣,同居在一起好像是冥冥中注定如此,她沒有推諉,是因為她無處可去!
    「汝汝,妳去那裡?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也不打通電話給我。」汝汝剛進門,可風就迎上前來。
    「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遇見了大頭,就和他一起吃個飯,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關係,回來就好,醫生怎麼說?什麼時候動手術?」可風焦急地問。
    「再等,等角膜長水泡才動手術。」汝汝有氣無力地回答著,心裡想的是現實的生活問題,她不想拖累可風,模糊的視力又限制了她找工作的意圖,真是進退維谷了。
    可風當然猜想得到汝汝的難處,雖然他本身也是問題重重,但為了要彌補他對汝汝的虧欠,為了要和汝汝終生相守,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肩負起男人的責任,他要照顧汝汝一輩子。
    「不要難過,一切有我,妳什麼都不要擔心,好嗎?」
    「我們真的能一輩子在一起嗎?如果我瞎了,你還會要我嗎?」
    「傻丫頭,妳忘了我說過要做妳的眼睛嗎?再說現在台灣的醫學進步,角膜移植已經不是什麼重大手術了,不要過度擔心,就算妳真的瞎了,我也會一輩子纏著妳。」
    汝汝從來不曾懷疑過可風對她的愛,她擔心的是他還存在著的婚姻,王芝華當初那副盛氣凌人、讓她丟盡顏面的模樣,而今想起,仍然令她毛骨悚然。
    大頭幫汝汝找了份工作,上班時間不長,薪水不多,但至少不必向可風伸手。
    等待似乎又成了汝汝的生活方式,每天等著可風下班回來吃晚飯,等著換眼角膜的日子,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和可風朝夕相守,是從來沒有過的幸福,人間夫妻,能夠如此白頭到老,夫復何求?
汝汝像往常一樣,正在廚房準備洗米煮飯,電話鈴響,「汝汝,我媽說要請妳吃飯,半個鐘頭後我回來接妳。」可風在電話的那一頭。
    「你媽!不要,我不敢去。」
    「沒關係,只是吃個飯,沒什麼好怕的。」
    「可是我有什麼立場跟人家吃飯?」
    「不要擔心,我媽會喜歡妳的,妳趕快換衣服,我馬上回來。」可風急急地把電話掛了,也不管在電話這一頭的汝汝是否答應。
    汝汝懷著忐忑的心情,和可風一起進入餐廳,她覺得沒臉見可風的母親,緊張得抓緊可風的手。
    「妳就是汝汝啊,來這邊坐。」
    「阿姨,您好。」
    「妳也好,要吃點什麼,不要客氣,盡量點。」
    「媽媽,您點就好了,不要太多,吃不完浪費了。」可風趕緊化解了尷尬。
    「好吧,那就隨便來幾樣小菜,三個人也吃不了多少。可風啊,你可要對人家好一點,這麼瘦弱的女孩兒,怪可憐的。」
    「媽媽,我知道,我生命中有兩個最重要的女人,一個是媽媽,一個是汝汝。」
    「你們的問題我也幫不上忙,希望你們互相珍惜。」
    「謝謝阿姨。」
    一頓飯下來,氣氛倒也還算愉快,汝汝對可風母親的諒解心存感激。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可風的媽媽要請她吃飯?吃這頓飯的目的是什麼?可風的媽媽並沒有勸她和可風分開,反而勉勵她和可風要互相珍惜,這又是為什麼?
    「你媽為什麼請我們吃飯?」在回家的路上,汝汝終究忍不住地問了可風吃這頓飯的目的。
    「沒什麼,她只是想看看妳。」
    「你把我們的事情都告訴她了?」汝汝對於自己處於第三者的立場感到赧顏。
    「嗯!」
    「可是……」
    「沒有可是,我媽很喜歡妳,不用擔心。」 

     
(十三)

    一個夏日的傍晚,汝汝照例準備好晚餐,可風也準時地回來用餐。忽然門鈴聲響,王芝華帶著警察和徵信社的人把大門圍住,十幾個人彷如大軍壓境,汝汝心想:這一天終究來臨了!除了恐懼,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一陣叫囂辱罵,那常在夜裡使她驚醒的噩夢,今天活生生地呈現眼前,妨害家庭、破壞人家婚姻的罪名,她如何承擔得起?
    後悔回國、後悔與可風重逢、更後悔自己的無能為力,千千萬萬的後悔,都是因為自己的軟弱和意志不堅。
    警察在做過筆錄之後先行離開,王芝華與徵信社的律師留下來和可風談判,要求賠償四百萬,但不答應離婚,他太太說:
    「不給錢,大家同歸於盡,我絕對不離婚,你們這對狗男女,一輩子別想在一起。」
    「對不起,妳開的條件我做不到,要怎麼樣隨便妳,現在請你們離開。」可風已經不在乎了,家庭事業都沒了,現在在一家公司上班,過著朝九晚五的日子,只要和汝汝常相廝守,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陳可風,你不要忘了,我仍然是你合法的妻子。」王芝華憤怒地說。
    「什麼合不合法,妳去告好了,隨便妳。」可風忍無可忍地把王芝華推出門外,重重地把門關上。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她答應離婚嗎?你不是說就等簽字嗎?」
    汝汝餘悸猶存地顫抖著,眼看著頹坐沙發上的可風,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時候火上加油,說完就沉默地坐在可風身邊。
    「我想她是引蛇出洞吧。汝汝,妳不在台灣的這幾年,她就像個跟班似的,每天到辦公室等我下班,打球也跟,和朋友吃飯也跟,走到那裡跟到那裡,家事什麼都不管,家裡像個垃圾堆似的,我只是一個替她賺錢的工具。」
    可風娓娓道出心中的不平,「我真後悔和她結婚,汝汝,如果當初我娶的是妳,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勇敢的面對。」汝汝不得不說些冠冕堂皇的話鼓舞可風消沉的意志,其實她心裡早已六神無主了。
    「兩個月前,在一次激烈的爭吵之後我搬了出來,也向她提出離婚的要求,她也爽快地答應了,只是一直拖延簽字的時間,沒想到今天她會來這麼一招,她真狠!」
    汝汝沉默地望著牆上那幅向日葵,那麼堅定一本初衷地向著有陽光的方向綻放,她希望自己像它一樣,也希望可風像它一樣,堅毅地追尋生命的陽光。
    「汝汝,自從遇見妳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愛情,才感受到什麼叫做愛的溫暖,活了大半輩子,才發覺自己是那麼的貧乏,不懂得什麼叫做生活,更不懂得如何享受人生,是妳帶領我找到人生的方向,是妳啟發了我不同的人生觀,雖然現在我一無所有,但我只要有妳就夠了。」
    汝汝知道這次她不能逃了,要逃也逃不了了,此時的她是可風的精神支柱,是他生命的陽光,她何忍棄他而去呢?可是妨害家庭的原罪,又豈是脆弱的她所能承受的!
    經濟上的困境,精神上的折磨,萬劫不復的感覺讓她窒息,又不得不勉強自己努力地呼吸而活下來,猶記得可風的母親對她說過的一句話:「沒事的時候要心細,有事的時候要大膽面對。」倘若這一切都是在劫難逃,就勇敢的面對吧,該來的,怎麼躲也躲不了,順其自然吧!
    第二天,汝汝假裝若無其事地到辦公室上班,愈是擔心就愈有事情發生。
    「汝汝,妳的電話。」同事小芬的聲音。
    汝汝接起電話,「林小姐,我姓張,我們昨天見過面,王大姐拜託我處理妳和她先生的事,我想妳應該心裡有數,不知道妳打算怎麼解決?」
    「我不懂你的意思。」汝汝的手顫抖著。
    「妳是個明白人,我幫人家的忙就要把事情解決,如果妳要我幫忙,我也可以幫妳。」原來對方想兩邊通吃。
    「對不起,現在是上班時間,沒辦法和你多談。」
    「妳不要找藉口推托,妳和陳先生在屋子裡面做什麼事情我們一清二楚,如果弄到法庭上就不好看嘍!」
    「那就交給法律去解決好了。」
    「那妳是沒有誠意解決問題囉?」
    「我有誠意,可是我無能為力。」汝汝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了。
    「那我就只好找陳先生了,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我就不敢保證了。妳好好考慮,我會再找妳的。」對方掛斷了電話。
    汝汝的一顆心好像快要跳出來似的,徵信社的厲害讓人感到莫名的恐懼,如果他們真的傷害可風,那該怎麼辦?
    下班回家後,汝汝把徵信社打電話來的事情告訴可風,可風把屋裡屋外仔細地檢查一遍,在臥房的冷氣孔發現一個針孔攝影機:「這些徵信社的人真是厲害,什麼時候被裝了都不知道。」
    「怎麼辦?他們有了證據。」汝汝一時慌了手腳,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非法取得的證據不算什麼,這些王八蛋,連這種錢也要賺,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可風恨得罵起粗話來了。
    汝汝不敢想像自己成了限制級影片的女主角會是什麼樣子,彷彿有千萬隻眼睛嚴苛地檢視她每一寸赤裸的肌膚,窺探她最秘密不可示人的隱私,赤裸裸地、毫無遮掩地在眾人的目光下被羞辱、被審判,那種凌遲的痛,在心中蔓延開來。
    徵信社的威脅恐嚇,王芝華的騷擾辱罵,使得汝汝的生活步調因而大亂。
    她彷彿獨自乘著一艘獨木舟,在狂風暴雨的大海中沉沒,沒有任何過往的船隻聽得到她呼救的聲音,驚濤駭浪使她即將溺斃。
    無助的她,向所謂的晚晴協會、婦援會等機構求助,他們耐心的傾聽和言辭上的安慰,並沒有實質上的幫助,還白繳了入會費; 她也向警察局備案,但警員不置可否的態度,更讓她感到失望與徬徨,深深地覺得自己的人權受到莫大的傷害,人身安全毫無保障,惶惶不可終日,在投訴無門的情況下,汝汝想到了大頭,趕忙打了通電話:
    「大頭,我是汝汝,不好意思,總是有麻煩事找你。」
    「別客氣了,有什麼事說吧。」
    「你以前不是有個朋友在徵信社嗎?我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他。」汝汝把踫到的難題向大頭大概說了一下。
    「這件事好像滿棘手的,妳先不要急,我找到他以後再打電話給妳。」
    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現實世界的無情,人性的貪婪,對兩袖清風的汝汝而言,是毫無招架之力,而今的汝汝,是人為刀殂,我為魚肉,只有任其宰割了。
    沮喪的可風,更是一籌莫展,擺脫不掉的婚姻,如夜夜不斷的噩夢,他並不是個無情的人,該付出的都已經完全付出,不帶走一分一毫地離開那個家,只為求得平靜的生活。
    當初錯誤的選擇,莫名其妙地結了婚,為了父親的一句承諾,卻毀了自己後半生的幸福,連汝汝也受到拖累。
    汝汝每天活在惶恐之中,夜夜的輾轉反側,不得不靠安眼藥來幫她度過一個一個的漫漫長夜。
    「汝汝,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沒有什麼好怕的。」可風不忍汝汝受此折磨。
    「我不怕他們來明的,反而希望他們循法律途徑解決,但這不是他們想要的,最終的目的還是錢,我們已經一窮二白了,那來的錢呢?」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這不是賭氣的時候,要想辦法解決事情。風,如果,如果你回去那個家,她會不會放過我們?」汝汝退縮了。
    「我不可能回去的,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打死我也不要回去。再說我現在回去算什麼,妳怎麼辦?」
    「我本來就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妳寧可選擇孤獨也不要我?」可風深情地注視著汝汝。
    「我要不起你,早知道事情會這樣,我早離你遠遠的。」
    「現在後悔來不及了,我這輩子跟定妳了。」可風把汝汝抱個滿懷。
    大頭終於找到了徵信社的朋友,約了汝汝到他辦公室去,原本汝汝只是想詢問徵信社處理這類事情的手法,卻讓大頭的朋友誤以是要委託他們把事情擺平,汝汝也只好將錯就錯,花錢消災。
    簽下委託書後,汝汝不敢告訴可風徵信社開出的數目,怕可風責備她擅作主張,但為了她和可風的人身安全、為了不要整日惶惶不安、心神不寧,她想盡辦法籌錢,於是小額信貸、信用卡預借現金,能借的都借了,把她和可風的經濟完全拖垮了,為換得平靜的生活,付出了可怕的代價。
    記得母親曾經告誡她說:「不管以後妳過怎麼樣的日子,千萬記得不要搶別人的丈夫。」走到今天這步田地,是她搶別人的丈夫?還是宿命如此?這個無心之過,把可風的家毀了,也毀了她自己!
    背負著第三者的原罪,想到母親因為看連續劇而有的感慨如今卻一語成讖,她早該遠離有家室的男人!
    「可風,當初因為你的軟弱,徘徊在兩難之間,所以我遠走他鄉,讓你沒有負擔地和王芝華結婚,可是這次情形不一樣了,我希望你能有一個明智的選擇,你可以選擇回到王芝華的身邊,重新過你的家庭生活,我們從此不相往來。」汝汝沉重的口吻,使得可風不得不慎重考慮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
    「我不可能再回去那個家,破鏡難圓,我不會回去的。」
「你的父母能夠諒解嗎?」
    「王芝華對我父母的忤逆不孝也是我要離婚的原因之一。」
    「既然如此,那你是選擇我嘍?」
    「我當然選擇妳,從認識妳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已經選擇了妳,我後悔當初讓妳從我身邊溜走,後悔聽從父母的話和王芝華結婚,後悔自己的優柔寡斷,後悔……」
    汝汝伸手摀住可風的嘴,「現在說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如果你想要和我天長地久,就必須想辦法解決問題。」
    「妳有什麼辦法?她就是不簽字,妳有什麼辦法?」可風兩手一攤,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上法庭打離婚官司,你願意嗎?」汝汝一反往常的溫柔,顯露出剛毅的一面。
    「我願意呀!」
    「好,那就請個律師幫你打官司。」
    「那來的錢請律師?這種官司不必請律師。」
    「你的個性不夠果斷,我不放心,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汝汝為了一勞永逸,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汝汝,妳跟著我吃苦受罪,我真是不忍心。」可風緊抱著汝汝。
    「你如果真不忍心,回到王芝華身邊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汝汝心想如果這樣能把問題解決,她一定要下定決心離開可風,離開這個是非圈。
    「我不要,我捨不得妳。」可風的手伸進汝汝的褻衣裡,來回的撫觸,汝汝的乳尖不知不覺地尖挺起來。
    人類在最無助的時候,往往用肉體的發洩來尋求心靈的解脫,像兩隻將跳入火山的鳳凰,在被火焚身的前一刻,盡情地交媾,達到高潮巔峰的瞬間,所有的煩惱都消失在無形的空氣裡,虛脫的軀體隨著熊熊的火焰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感官的滿足,可以填補心靈的空虛,一時半刻的紓解,釋放緊繃已久的壓力,可風強烈的擺動,用肢體的行動減緩心理的活動,他不要再想那些惱人的事情,只要不停地抽動,就可以得到快樂,就可以得到解放。
    汗水濕透了背脊,所有的思維都停止了,只有一個念頭──進入一個奔放、毫無束縛的天堂。
    一聲沙啞的嘶吼,解放了所有的壓力,擺脫了心中的惡魔,到達肉慾的頂峰之後,喘息平靜了,汗水乾了,可風緩緩地進入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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