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4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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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亂的生活裡打轉,我們就像一隻追著自己尾巴打轉的貓。我們總是喜歡鋪長道路去追尋─為追尋而追尋的追尋,然而,甚麼都沒有尋到,除了月下的狗吠,晨曦的雞啼,以及熙熙攘攘的燥熱的街,勞碌的腳,以及車輪。



          
  阿牛伯厝燒去

                    
游福生

小時候,我遇到一件印象很深的事情,那就是到阿牛伯家去打火--當時的社會環境是,農業社會,火車還是用煤碳燒著來開的,一切都很落伍的鄉下。阿牛伯的家離我家有五百公尺之遠,有一天,我母親要我去菜園拔菜,我家的菜園斜對面正好是阿牛伯的家,那天,菜才拔到一半,抬起頭來,突然看到阿牛伯的家,冒著濃濃的黑煙,我仔細一聽,有人在那兒呼救,我立刻想到很不妙的事情,可能發生了!
    我立刻放下手中的拔菜工作,飛奔地回家去拿一個水桶,我慌慌張張地進屋裡,母親看到嚇了一跳,說:「慌慌張張做什麼?!」我來不及回答就飛奔衝出門外,直奔到牛伯的家了!我看到牛伯家的「草樸」,已經燒去一半了,熊熊的火焰一直伸向房屋,情況非常危急!我直奔到水溝裡,用水桶提著水,往草堆上撥灑過去,烈火「逼逼趴趴」地燃燒著,火舌伸得好長好長!我一桶又一桶飛奔地提著!潑著!跑著!可是這些小水,好像近水救不了大火,蚊子叮牛角一樣,起不了作用,火依然很猛烈!
    當大家都努力在救火,卻發現附近所有水溝水田裡,都沒有水啦!這時大家都很著急,突然間火苗從阿牛伯的屋角竄起,烈火已經燒到了,阿牛伯住家的茅草屋!屋子一旦著火就很麻煩了,正當大家束手無策的時候,一群人看到情況不對,就趕忙跑進屋裡把家具,搶搬出來!由於阿牛伯的家很窮,很快就搬完所有家具了,附近又沒有水源,大家只好用棍子打火,一群人就像火鍋內的螞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烈火把茅草屋燒光了!
    有些人這時候砍下附近的竹子,用竹子來打火,可惜屋子很高,無法滅火;也有人用水桶跑到遠處去提水,可是提來的水無法用到,茅草屋早就化為灰燼了!
    三十年代,當時社會沒有消防隊消防車,道路上也沒有汽機車,發生火災都是靠附近人家來幫忙打火,居住在鄉下的人家,大多是幾十戶人家居住在同一個竹圍內,彼此照顧,相互幫助。
    一場大火,把阿牛伯的草堆和茅草屋都燒光了,眼看黑鴉鴉被燒成灰燼的木料殘骸,阿牛伯悲悽地哭了,他用發抖的語氣對我說:「我今晚不知要睡哪裡?」我親親拉著他的手對他說:「從今以後你的家人,就居住在我家好了!」。我們家人整理出兩間的房間,給阿牛伯家人來居住,從此我們兩家人就像一家人一樣,生活在一起了。
    阿牛伯一直不放心,火災現場那些家具用品,他日夜在現場站剛守著,深怕有人趁黑來偷竊。災後阿牛伯整天在現場做清理工作。一天,我和父親到現場幫忙他,附近人家也都紛紛去協助他,一星期後他的火災現場就乾乾淨淨了。幾天來我父親招呼附近人家,請大家去幫忙阿牛伯搭建房屋,那天十幾個人手,有些人砍木頭,有些人挖地基,還有人編織茅草,從早上工作到晚上,一座新的茅草屋就完成了!
    還有一些買水泥鐵釘的錢,都是父親向附近人家樂捐來的,父親知道阿牛伯很窮,無力負擔,所以才暗中來幫助他!最令我感動的事是,有一位女婦人家,來幫忙,後來我打聽才知道:這婦人家的丈夫生病不能來幫忙,只好由女人來協助。雖然搭建房屋都是粗重的工作,但是這位婦人家有這種人溺己溺的心腸,實在很令人感動的!可見早期人們是多麼合作又有慈悲之心啊!
    阿牛伯的茅草屋落成那天,他要離開我家,搬入新屋去居住,離開前阿牛伯淚流滿面地,緊緊抱住我父親,感激地說了好多次的多謝!看到阿牛伯一家人的團聚,有了新的房子可以居住,我們內心有說不出的喜悅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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