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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吳文秋 耶誕節之前的禮拜天，我們一家四口刻意妝點服飾，因為是一年一度的聖誕禮拜。 在耶誕節花團錦簇，充滿節慶氣氛的教堂中，做為牧師的我也傳講了一篇應景的信息：天父獨生愛子耶穌基督在世人都如羊走迷，偏行己路時，降臨到塵世，為要尋找拯救失喪的人。在我們還作罪人的時候，耶穌基督就在十字架上為我們犧牲，天父的愛就在此向我們顯明了。 下了講臺，就有人告訴我，有一位衣衫蹩遢的人剛走進教會，正在等候見牧師。我初步瞭解狀況，知道他是從東南亞非法入境，在餐廳打工的華人同胞，因付不起房租，被房東趕出來，淪落街頭已兩天。有人介紹他到教會尋求幫助，他想到約三千哩外的加州投靠朋友，但沒有路費。 耶誕節結束了，原本計畫全家人到麥當勞吃午餐。但這時候，我抬頭往上看，仿佛看到天父對著我扮出一臉慧詰神秘的神情，要看看我會如何對待這位如羊走迷的不速之客。我必須對剛剛在講臺，奉耶誕節的主人耶穌基督的名傳講的資訊負責。我意識到：真正的耶誕節禮拜，才剛展開序幕。 聽到他說已經有兩天沒有進食，我來不及徵詢妻子和兩個兒子的同意，就邀請他和我們一起去麥當勞吃午餐：但上車後感到有點後悔。從教堂到餐廳約有十五分鐘車程，上車時，我曾一度想加快油門，把他遠遠地拋在後面，不要再看到他，但始終狠不下心。一路上我尋索對策，進了餐廳我趁機想多瞭解他。但我的時間不多，因晚上還要帶教會的人去報佳音。在餐廳裏，我意識到四周圍的人投來異樣的眼光：一個西裝筆挺衣著講究的四口之家，帶著一個衣衫蹩遢，身上還發散出異味的人，坐在一起用餐。肯定這是一幅極不協調的畫面，激發了大家的好奇心。 午餐後，我們又一起回到只有一個浴室的家庭宿舍，先讓他洗個澡。我也趁機會打電話，問問弟兄姊妹是否可以帶他一起去報佳音，順便幫他籌路費。我想出的好主意很快就遭到否決，不久就有一位有愛心的弟兄，帶著估計足夠他到加州路費的三百元現款到我家，幫助這位遭難的同胞儘快上路。 他走後不久，我就看到妻子默默地，仔細地刷洗我們一家四口共用的浴室。我突然意識到因著我一連串的行動，無形中帶給我一家人，特別是我細心敏感的妻子，心靈上多麼沉重的負荷。我內心深處湧出一陣酸楚。 這時候我又抬頭往上看，仿佛看到天父原本的慧詰神秘的神情，轉變成心滿意足的微笑，仿佛在對我說：現在你總算多少瞭解我差遣愛子降生在世上，意味的是什麼。我悅納你所獻上的禮拜。 大約一個月後，我接到從加州來的電話，他平安地找到了他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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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天地 1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