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天地 14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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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碎的蘆葦〈2〉 鄭美伶 【編者按】本文作者是一位妙齡待字閨中，喜歡閱讀，很會繪畫，很會唱歌，很會寫新詩和散文「像風一樣的女子Million」電子報的女主人，本名鄭美伶，目前擔任美術老師。那天，她騎機車無意間撞上了停在路旁的拖板車，額頭裂開深陷了一個大洞，右肩、右手、右膝骨折斷裂……。長庚醫院的整形外科醫師不忍心她那擁有美麗傲人的容貌如此地被毀掉，便很細心地為她作縫合手術，總算「妙手回春」，然而擺在她前面的道路還長呢！ 【超過所求】 當你不能自由的控制自己的身體，那實在是有一點糟糕的事情。 這是車禍事故住院的時候，我有一些的體會。 快要出院的前一晚，我們這個外傷科病房來了新病患；這位媽媽騎機車要出門去上班，為了閃一隻由草叢衝出路面的貓咪，不慎跌倒，自己的機車把她的小腿壓傷，小腿骨頭裂開了。 她到病房的時候，是剛開完刀的時候，她的先生在一旁照顧她，由於我第二天就要出院了，所以我當天的心情也是很High的，但是看到這個媽媽很辛苦的度過她的開刀後時光，不僅也為她祈禱… 她光是麻醉後的生理反應，就真是苦痛啊，在我隔壁床的她，乾嘔了一個晚上，好像醉酒的人那樣瘋狂。 然後，她很想排尿，卻沒有辦法起床（怕開刀的傷口裂開），在床上使用尿盆，她又尿不出來，我貢獻了一些方法才勉強使她排了一些尿液。 來來回回折騰她到了清晨，身體的不適才比較舒緩了一點。 看到了這位媽媽的這些狀況，實在叫我感恩的不得了。 總是要有比較你才會驚覺，自己擁有多少福氣。 我記得自己從急診住院到出院的過程中，都沒有使用過尿盆；當然我家娘親早已經在住院的第一天，聽護士的建議去買了尿盆，後來只能無奈的拿回家去，我建議她拿去種花啦。(哈哈哈) 就算傷的不成人形，我還是可以讓人攙扶著到廁所去。 我真的深刻感覺到，能夠到廁所去自己上廁所是極大的尊嚴。 住院中，醫生幫我開了鎖骨的手術，在我斷了的鎖骨上架上鐵片；也就是說捏，以後我可以跟小學生示範特異功能，可以示範拿塊磁鐵在自己身上貼貼，能夠不掉下來的偉大技術......哈哈。 開刀後我睡了一個下午，醒過來的第一句話是問我妹妹晚餐要吃什麼？ 然後非常勇猛就自己拖著身體去上廁所了...... 比較起隔壁床這位媽媽的辛苦，我可是太幸福啦！ 想著想著，自己的內心又感動了起來。 實在是感謝上帝啊。 【刮】 我實在是一個沒什麼疼痛感覺的人。 也許是我的神經對痛覺比較不敏感，所以我可以忍受的疼痛指數也比較多吧。 胸前鎖骨裡的固定鋼片，像八爪章魚一樣抓住我兩截斷骨，外表看起來還好，可是現在剛開完刀不到十天的時間，一切都還在恢復，可是隨著時間拉長，我的體力越恢復，它就痛的越明顯。 其實問題之一是我太常動我的身體，每一個小動作，拉動我的手臂肌肉和胸腔裡面的肌肉，再和固定的鐵片摩擦，真的是一種殘忍的「刮刮樂」遊戲。 【坦然以對】 我坦然面對我身上現在發生的事情。 現在的行動是不方便的，連洗個澡都要花上半小時的時間，想當初我洗個澡只要10分鐘啊。 現在的行動是不方便的，以前騎著機車想去那兒都可以，現在得拜託別人開車幫忙，或代辦一些事情。現在的行動是不方便的，我的右手腕是骨折裂傷，連一瓶礦泉水的瓶蓋，都轉不開，所以我只好拼命訓練左手代替它，現在除了畫圖簽名，大概左手都可以替代右手完成了。 不能跑不能跳，我得向這樣的情況妥協。盡量試著去接受它。 在醫院的時候，我小妹每晚下班送食物來看我，有時候我會要求吃這吃那，每天快樂的不得了∼ 我腰背痠痛和頭痛的時候，總會請她按摩，我就會說啦：小李子，哀家今兒各好累啊，可能是朕最近批改了太多奏折，太累啦。 我妹就會瞎搞說：稟老佛爺，您要多保重啊。 她男朋友也在一旁說：稟太后，最近西域進貢"鱷魚的頭髮"，"恐龍的眼淚"，您要不要嚐嚐？ 哎呀∼胡搞一通，大家笑哈哈。 苦中作樂能幫助我順利轉換我的情緒呢！ 【孤獨的無敵女金剛】 我出院了，現在還是一個人住；每個知道這訊息的朋友都驚呼，我應該找人照顧，應該去和我母親妹妹們同住.... 我不以為然。我覺得我今日不是癱在床，我可以照顧自己。 最近白日接到一些許久未見的朋友的來電，詢問我的病情，我想，我現在的情況都還是很好過的，雖然有許多的不方便，但我希望自己不要依賴任何人，或者說我不希望麻煩到任何人。 住院中，有一些朋友來見我的時候，提醒我......有時不訪依靠一下別人。 這功課很難，但我會盡量學習。 下週四我回診醫院之後，我預備去一趟墾丁，讓自己有機會享受一下"人道假期"，有時會很想從這樣的生活中掙脫出來呢。 想什麼事情都不做的，躺在樹蔭下吹著海風，也想在炎熱的天氣裡，在戶外吃滿滿的一碗剉冰。 不論如何，在這個夏天還是很希望能夠去海邊吹風泡水，也希望去沒有建築物阻擋的地方，享受放鬆的心情。 不過，這些幻想都還是要醫生允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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