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0301

    樂 感  何昭翰 作于新竹湖口    

    聲無哀樂，而樂有情焉。夫以絲絃摩擦之，彈撥之；金石叩擊之，響振之；竹管氣息流之，截長高低，起伏動心。若雷鼉張焉，援玉枹以叩捶響震之，亦則志意發而為力氣，中貫於樂器；衡於節奏，合乎韻律。摛之而為樂，屬之以成章

    是以聲發於器，器不自鳴，有何見乎？必也情志積蓄，感動窒懣，發而為歌者，自然者也。蓋出乎本心，而被及他人，使眾氣引吭，呼嘯跳躍。至如工藝精巧，抽絃斷竹，器則至於定制，律乃漸於合和。古先王制禮作樂，而有韶、夏、武象之譜。雖未親聞，而先聖皆稱其是。合度趨進，典重而適聽。雖為舊法，其感如一也。至若風俗流巧，大行其道；古調散佚，蓋非過也。夫萃之隆基，仿之古風，亦多製矣。其源於斯，蓋為發揚焉，止為適聽而已，亦合時矣。其心無貳，感動激發之效，蓋為相生矣。夫以新代舊，以俗代雅，為饗烝民，賞好愈多。寄情於韻，見采於辭，古今不絕，蓋抒發起興耳。

    夫聲者，音也。音有律制高低，聲有品類清濁。然清濁之異者，蓋出自於器也：若絲絃之異於金石，竹管之對於鼉皮也。而音之律制高低有別，如舉以淺釋，若宮商角徵羽，五調列焉，放乎諸樂，其為之根。其餘變格，尚不論矣。

    二人服樂，使一人不自適，而憤懣於心，慷慨或似初征；另則暢達說於眉宇之間，驩乎五內之中，並發而歌之，抒其為樂之情，釋其憂懷之心。若金聲哀淒，遲於商聲；木聲和煖，行之宮調。則旋律所轉，自商而宮，而由宮至商，莫不和焉。若向前二音，其非同邪？蓋聲聲同而行樂迥異，其同音必於是。而樂之難度矣，必盛其樂章，鳴之樂器，和之明順，雖大小調同也。而享之在人，戚之於心。其感動深移者，情也；適于耳目者，歌舞也。由此觀之，情欲載於樂思，而樂樂人者，實移人心。故聲無哀樂，而人自變矣。其歌者適焉，而旁及者亦與焉，此是以為音樂之功也。

    夫樂由之自然，發乎天地之理，游於眾生之心，蓋為景觀，實可賴之。子曰：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其夫若是矣。

                                                   歲次 庚辰    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