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人生    0207 

  sspgift190.gif (15619 個位元組) 流轉人生給盼秋
          
   水西樓寄語之三

                 張明仁                       

    當你忙於這個而又忙於那個,在忙碌與忙碌之間,如同居間於兩個逆轉的齒輪。而我也忙於這個而又忙於那個,在忙亂的生活裡打轉,轉來轉去,活像一隻追著自己尾巴打轉的貓。
    風向南颳,又向北轉,不住的旋轉,而且返回轉行原道。江河都往海裡流,海卻不滿,江河從何處流,仍歸還何處。…………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日光之下並無新事。(傳1:6-9)
    人的一生,只不過是一連串的重複,日昇日落,日復一日,花開花謝,春夏秋冬,寒來暑往,年復一年,週而復始。我們明知如此,尚且活在其中。你、我、他,就都如同時鐘上的時針、分針、秒針,每天只是不停地重複,轉來轉去,而又轉來轉去……,不斷地上演:離、合、聚、散,離、合、聚、散…………。流轉的時光,就在時鐘的齒輪與齒輪之間,滴答滴答地給輾走了,一去永不復返。
    有人禁不住要問: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但是,為甚麼我們的時光,竟然一去不復返呢?
    又有人說:人的身體不過是一部機器,今天科學醫學非常昌明發達,人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可以隨意移植更換,心臟壞了換心,腎臟壞了換腎………。
    然而,當你的白髮,一根又一根從頭皮裡長出來的時候;當你臉上的皺紋,一條比一條深起來的時候;當你的眼睛,一天比一天昏花起來的時候;當你的兩條腿,一天比一天沉重起來的時候………這種衰老的現象,死亡的威脅,就不是科學醫學所能為力了。人的生命總是一去不復返呀!
    然而,街道上,仍然有一波又一波,川流不息的人潮、車陣,每天不斷地流來流去,流來流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們總是喜歡舖長道路去追尋──為追尋而追尋的追尋。然而無影無蹤,甚麼都沒有尋到,除了月下的犬吠,晨曦的雞啼,以及熙熙攘攘的,燥熱的街,勞碌的腳,以及車輪……。      
    你說:人生迢迢!其實人生也太短促。幾年前,人們過著茹毛飲血的山洞生活,如今,有人坐飛機,航海,看電視,聽電話,上網路………享受著幾千年前的人們想像不到的生活,然而,還不滿足,仍想更努力掙脫現實的枷鎖,在夢境裡塑造未來的理想,縮短了遠景像望遠鏡舉向遠方。
    當太空人漫步於月球,故鄉已不再是個狹小的名詞。在太空裡,地球便是我們的故鄉,沒有俗物羈絆,更無地域限制我們的行止,我們將與群星追逐,在雲裡穿梭,夢境裡的喜悅,再沒有煩愁,我們可以不吃東西肚子會飽,並且不生病,或竟不死…。
    朋友!別提「死」,一提到「死」,剛才夢境一樣的理想在雲端裡不曾站穩,頃刻間就跌落在現實的泥沼,深深的陷入了泥濘裡,連拔腳都成了問題,黯傷人生太短促,「人生七十古來稀」,我們一生的年日是七十歲,若是強壯可到八十歲(詩90:10),但是剪頭去尾,美好的時光只剩下短短的幾年。一生的年日,窄如手掌;一生的年數,如同無有(詩39:5)。更何況,千年如已過的昨日,又如夜間的一更(詩90:4),我們渡盡年歲,好像一聲歎息(詩90:9)。其中所矜誇的,不過是勞苦愁煩,轉眼成空,我們便如飛而去(詩90:10)。數算如此短促的人生,剛才的理想只不過是泡影罷了,惟指望後生,任憑幾千年後的人們,來嘲笑我們這輩人的愚蠢罷!
    你還說:人生太渺茫,甚麼都是煙雲過境的樣品,死後甚麼也不能帶走,於是你引用禪語:「看破紅塵,四大皆空」。你說:「看破」兩字更妙。
    然而,人生真是空的嗎?母雞生下了蛋,蛋又孵出了小雞,蛋看起來是一個靜止的物體,卻會孵出一隻會走動、會叫、會吃的生命來。
    一粒種子,我們把它埋在土裡,經過了日光、空氣、和水的滋養,它就會慢慢地萌芽成長,以至於茁壯成為一棵大樹,大樹又結實生出更多的子粒來。雖是一粒小小的種子,一個蛋,但裡面一定是孕育著生機。
    諸此,這宇宙絕不會是一個空的蛋殼,萬物都有生機,萬物都在衍繁孳生,靜者如山,動者如水,靜中有動,動中有靜,一動一靜其中就包容了一切,涵蓋了一切。汲取了一瓢海水,海洋卻依然存留;攝取了一片日光,日頭卻依然存在。基督徒的蔣公曾說:「………..宇宙繼起……..」這四個字何等意味深長。
    所以,朋友!著著實實的過罷,珍惜你任何一分鐘的努力,珍惜你瞬間流轉的時光,各自為著生活去努力罷!種田的種田,鍊鋼的鍊鋼,寫的寫,唱的唱,歡樂今宵也罷,枕戈待旦也罷,總之,你的這一生還是要你瀟洒地走一回。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務都有定時。生有時,死有時;栽種有時,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殺戮有時、醫治有時;拆毀有時、建造有時;哭有時、笑有時;哀慟有時、跳舞有時;拋擲石頭有時、堆聚石頭有時;懷抱有時、不懷抱有時;尋找有時、失落有時;保守有時、捨棄有時;撕裂有時、縫補有時;靜默有時、言語有時;喜愛有時、恨惡有時;爭戰有時、和好有時(傳3:1-8)。
    原來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定期,魚被惡網圈住,鳥被網羅捉住,禍患忽然臨到的時候,世人陷在其中,也是如此(傳9:12)
    朋友呀!同是笑過的,哭過的,嚷過的,唱過的,手腳揮舞過的,夢過的,想過的………「但到死亡約會時,我只獨自赴荒塚」,我們終竟要分手的。我們出於塵土,也都歸於塵土(傳3:20)。
    末了,願你別怔望著遠方,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而忽略你近旁泥築的土屋與小橋流水。既然你說:人生迢迢!我也就以此賦詩一首送你:

       人生的聚散


     迢迢的人生,
     如車旅行蹤,
     我們在車中過境,
     隨處聚會,
     也隨處分離,
     無數的站,
     有無數的聚散。

     迢迢的人生,
     如水上浮萍,
     交纏於黑夜的湖中,
     又飄泊於黎明的海上,
     我們雖在今夜相聚,
     天亮又要遠行。

     我們是人生過客,
     赤裸裸的來,
     也悄悄地走,
     不帶走任何東西,
     卻拋下一聲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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