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世界 1701

           
【承上期】

    自從小花貓打敗大黑貓之後，群貓們都對小花貓另眼相看，不再認為他只是貓老大的跟班而已，反而認為他是貓老大的接班人，將來他會成為這個市場的貓老大，於是群貓們對他是畢恭畢敬，極盡奉承。因此在小花貓的窩邊，常常會有一些新鮮又好吃的魚，送魚的貓總是站在牆頭上，希望小花貓看見他，知道是誰送的魚，等將來小花貓成為貓老大之後，就會對他特別照顧，可是這些送魚來的貓總是失望的離去，小花貓總是看也不看一眼地就把那些魚叼去給那些找不到食物的流浪貓吃，自己還是吃他從桶子裡撿回來的魚頭。
    貓老大不明白小花貓為什麼不吃新鮮的魚，不禁問他說：「小花，你不喜歡貓兒們給你的魚嗎？那些新鮮的魚可比魚頭好吃多了！」
    「我很喜歡魚肉鮮美的味道，可是我已經很強壯了，那些可憐的流浪貓比我更需要鮮美的魚，我只要吃那些魚頭就夠了。」小花的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光輝。
    貓老大竊笑著，卻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你不吃他們送來的魚，但是你可以自己去偷攤架上的魚呀！你已經是隻強壯的大貓了，偷魚對你而言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那些魚是魚販們用來賣錢的，他們肯讓我們吃一些魚頭、魚內臟已經很不錯了，我們不應該再去偷他們要賣的魚。」
    「你這種想法並沒有錯，可是這是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社會，你如果不去偷，就沒有新鮮的魚吃，我們可不像那些被人養在屋子裡的家貓，時間到了，主人就會準備好食物等著，獵取食物是動物界的自然法則，是我們這些可憐的流浪貓的生存之道呀！」
    「貓老大，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瞭解，所以我並不反對那些流浪貓去偷攤架上的魚，只是我寧可吃桶子裡的魚頭，也希望其他的貓也吃桶子裡的魚頭，這樣的話，那些流浪貓也就不會被魚販的棍子打傷了。」
    「原來你是怕被打呀！哈哈哈！」貓老大故意取笑小花貓，其實他心裡明白小花貓並不是怕被打，而是因為小花貓生性善良，是一隻愛好和平的好貓。
    小花貓伸出前爪搔搔頭，他並不在意人家取笑他，能在這個市場裡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他已經很高興了。
    「小花，你跟在我的身邊已經好一段日子了，看到你一天比一天強壯，我心裡覺得很安慰，又看到你充滿愛心地照顧那些可憐的流浪貓，我心裡更是覺得高興，我已經老了，不想再管市場裡的事了，我想找個機會，把這個貓老大的位子交給你，我相信你能勝任的。」
    突然聽到貓老大這麼說，小花貓心裡慌了，結結巴巴地說：「不，不，不，貓老大，我……我不行，我……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啊，你一點也不老，大家都很敬重你，你才是貓老大。」
    「小花，你心地善良，又比我仁慈，市場裡的那些流浪貓需要你這樣的貓老大來保護他們，你不應該拒絕。」貓老大誠懇地說。
    「可是我只是一隻流浪貓，要不是貓老大你收留我，我可能還是一隻居無定所的流浪貓，再說比我有資格當貓老大的貓還很多，我真的不可以……」
    「小花，」不等小花貓說完，貓老大即搶著說：「或許有很多貓夠強壯的當個貓老大，但他們卻不如你寬厚仁慈，做一隻貓老大，不能光靠強壯的身體，還要有一顆寬大包容的心，這樣才能夠照顧群貓們，讓他們不致挨餓受凍，也不會被兇狠的惡貓欺負。我也知道你還年輕，一定會有一些比你強壯、比你年長的貓兒們會覺得不服氣，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為了爭取貓老大的地位，他們會毫不客氣地向你挑戰，甚至會傷害你的身體，但你一定要有信心，為了維護這個市場的和平與寧靜，為了那些可憐的流浪貓們，你要勇敢地擔負起保護他們的責任，勇敢地接受挑戰。小花，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小花貓面有難色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不忍心拒絕貓老大的好意，可是他並不想成為一隻貓老大，他只想在這個有地方住、有東西吃的市場裡好好的過日子。
    貓老大看到小花貓一言不發，猜想小花貓是心裡覺得害怕，於是他安慰小花貓說：「小花，不要害怕，從你打敗大黑貓這件事情來看，你已經夠強壯了，更何況群貓們都很喜歡你，他們會支持你的。」
    「我並不害怕，我只是覺得應該有其他的貓比我更適合做一隻貓老大，你看，牆頭上那些貓比我更強壯，又比我熟悉這個市場，我覺得應該把這個機會讓給他們。」小花貓低聲地說，他怕貓老大聽了會生氣。
    貓老大注視著小花貓，想了一下，才說：「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你才來沒多久，而且你還太年輕，其他的貓兒們一定會心有不甘，也許是我太急了，應該再給你一點時間。不過，你可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推卸責任哦，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下一任貓老大的不二人選。」貓老大說完就蜷縮在窩裡，打起盹來了。
    小花貓心情沉重地走出他的窩，午后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暖融融的，可是他卻沒有心情打盹，他搖搖晃晃地走著，不知不覺地走出了市場，來到了荒野的一片草地上，他這才發覺原來他走了好長一段路，自從貓老大收留他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離開市場。
    忽然一個念頭在小花貓的腦海裡浮現，他想乾脆就這樣離開市場算了，他並不想什麼貓老大，如果他離開市場，就沒有那麼多的煩惱，大黑貓想做貓老大就讓他做吧，上次他已經得到教訓了，應該不會再欺負弱小了，也許大黑貓會成為一隻很優秀的貓老大也說不定。可是他又想到如果他就這樣不告而別，那他豈不辜負了貓老大對他的照顧嗎？貓老大不但收留他，還一心想要栽培他成為一隻貓老大，他就這樣一走了之，豈不成了忘恩負義之徒嗎？
    小花貓越想越覺得左右為難，唉聲嘆氣地坐了下來，「哎喲！」一聲淒慘的叫聲嚇了他一跳，他趕緊站了起來，又聽到：「你把我壓扁了啦，好痛喔！」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很痛嗎？」小花貓趕緊道歉，這才注意到一株小草緩緩地伸起了腰桿。
    「若是人家一屁股坐在你身上，你說痛不痛？」小草氣呼呼地說。
    「對不起啦，我真的沒看到，不是故意的。」
    「你是誰呀？怎麼冒冒失失的，害我的腰差點斷了。」小草不停地揉著自己的腰。
    「我叫小花，是一隻流浪貓。」
    「流浪貓小花……」小草抬頭一看，彷彿似曾相識，它揉揉眼睛，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小花貓，終於它想到了，尖叫了一聲：「是你！原來是你！你已經長這麼大了，我差點認不出你來。」
    「你是……」
    「我是草兒呀！上次在大雨中被你踩得我痛死了，今天又差點被你坐斷了腰，你真是的，總是冒冒失失的。」小草雖然責備小花貓，但心裡卻是高興萬分。
    「我想起來了，上次要不是你幫我，我可真成了落湯『貓』了。」小花貓顯得有點難為情。
    「那時候的你瘦巴巴的，現在你已經是隻大貓了，真高興能再見到你。」
    「我也很高興再見到你，你也長高了耶！」小花貓露出笑容。
    「可是被你剛剛這麼一壓，大概再也長不高了！」
    小花貓又一迭連聲地說：「對不起啦！」
    「跟你開玩笑的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小草舞動著碧綠色的葉子，證明它並沒有受傷，然後才說：「這些日子你去了哪兒了？做了些什麼？看你的樣子應該過得還不錯吧？」
    「唉！只怕好日子不多了！」小花貓垂頭喪氣地說。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說來話長，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沒關係，你坐下來慢慢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出點主意呢！」小草誠懇地望著小花貓。
    小花貓想找塊沒有草的地方坐下來，但小草的四週也都長滿了青草，他手足無措地問道：「我真的可以坐下來嗎？剛剛我把你壓痛了，如果我坐下來，不是也會把你的族人壓傷嗎？」
    「小花，你就是太善良了，凡事都考慮到別人，這樣是會吃虧的。生活是很現實的，如果你光替別人著想，最後受傷害的還是你自己呀！」小草老氣橫秋地說著，彷彿它已飽經世事，歷盡滄桑似的。
    「我不傷害別人，別人應該也不會傷害我吧！」
    「你這樣說也沒錯啦！算了，先不說這個，你只管舒舒服服地坐下，把你的事情說給我聽。」
    小花貓輕輕的、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看看那些草兒們沒什麼痛苦的反應，這才放心地說：「下大雨那天，我離開這裡之後，流浪到了一個市場口，我又冷又餓，隨便找了一個溫暖的地方想睡一下，正當要睡著的時候，貓老大回來了，原來那個地方是貓老大的窩。」
    「貓老大的窩？」小草憂心忡忡地說：「你誤闖了貓老大的地盤，還睡在他的窩裡？」
    「是啊！可把我嚇死了。不過貓老大並沒有苛責我，不但讓我睡在他旁邊，還請我吃魚，那一條魚的滋味，真是讓我畢生難忘。」
    「你是一隻外來的流浪貓，他竟然會讓你睡在他旁邊，還請你吃魚，這真是奇怪了！照理說，貓老大為了維護他的勢力範圍，他應該會把外來的流浪貓趕走才對呀！」小草歪著頭，想不出所以然來。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他看我可憐吧！」
    「後來呢？」
    小花貓繼續說道：「我原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走的，可是貓老大教我留在他身邊幫他做事。」
    「做什麼事？」小草好奇地問。
    「其實也沒做什麼事，只是幫他整理他的窩而已，反正我也沒有地方去，就這樣待了下來，我很感謝貓老大讓我有地方住，有東西吃。」
    「聽你這麼說來，這個貓老大倒是個很有愛心、值得尊敬的貓老大喔！」小草不停地點點頭，似乎在稱讚貓老大。
    「這就是讓我為難的地方！」小花貓眉頭深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說？」
    小花貓擔心他屁股下的小草被他壓得太久了會透不過氣來，輕輕地往旁邊挪了一下，才緩緩地說：「貓老大除了讓我吃，讓我住，還教我求生的本領，帶我到市場裡去教我怎麼找魚吃，甚至希望我將來能接他的位子，做市場裡的貓老大。」
    「那很好啊！以後我得叫你一聲貓老大了。」小草替小花貓感到高興。
    「草兒，我並不想成為一隻貓老大，其實……其實我今天會來這裡，是因為我想離開市場，可是我一想到若是我不告而別，豈不是太對不起貓老大了嗎？他對我那麼好，又對我期望這麼高，如果我一走了之，豈不是太令他失望了嗎？」小花貓愁容滿面，看得出來他的確感到左右為難。
    「你為什麼不想做個貓老大呢？貓老大的地位崇高，擁有無上的權力，每一隻流浪貓都想成為貓老大，為什麼偏偏你不想呢？」
「我不要什麼地位，也不要什麼權力，我只要有地方住，有東西吃就夠了。」
    小草明白小花貓不爭不取的個性，他雖然是隻流浪貓，但他卻不像一般流浪貓那樣貪婪自私，他是一隻很有教養的流浪貓，若說他是一隻備受人類寵愛的家貓，小草也會深信不疑。「小花，你在市場裡生活了那麼久，難道貓老大沒有告訴過你這是一個你爭我奪的世界嗎？今天你有地方住，並不表示明天你還有地方住；今天你有東西吃，也不表示明天你仍然有東西吃，任何事情隨時都有可能改變，你要有勇氣去承擔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不管是好事或是壞事，都是你的命運，是上天安排好的，你想改變也改變不了。我想你會遇上貓老大，而貓老大又如此看重你，就是因為命運注定你將來會是隻貓老大。沒錯，一定是這樣。」
    「命運？什麼是命運啊？」小花貓第一次聽到，他不瞭解命運是什麼。
    「命運就是……」小草搖頭晃腦地儼然很有學問的樣子，「命運就是從你出生到死亡這一生當中發生的事情，都是老天爺早就安排好的。就拿你們貓來說好了，為什麼有的貓一生下來就在人類的家裡，吃好的，住好的，生病了，主人還會帶他去看醫生，而有的貓卻一生下來就是流浪貓，沒得吃，沒得住，生了病也只能靠自己撐著，這就是命運的安排，沒得選擇。」
    「既然老天爺有這麼大的本事，祂為什麼不讓每隻貓都生在人類的家裡呢？這樣不是比較公平嗎？」
    小花天真的想法讓小草不知該如何回答，它抖抖身子，使腦袋更清醒點。「小花，這個世界上沒什麼公平的事，為什麼你是一隻貓？而我卻是一株草呢？天生萬物形成這個多彩多姿的世界，如果每個東西都一樣的話，那這個世界不是很無趣嗎？就拿你們貓來說好了，若是每隻貓都長得和你一樣，都住在一樣的地方，吃一樣的東西，那你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呢？老天爺讓每隻貓長得不一樣，擁有不同的個性，有的貓一生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有的卻連肚子都吃不飽，這都是宿命，沒什麼道理可言。」
    「這麼說來，我這輩子注定是一隻流浪貓的命運是改變不了的。」小花貓無精打采地低下了頭。
    「小花，命運雖然改變不了，但我們還是可以讓自己過得更好，讓自己的生命更有意義。」
    「我不懂。」
    「你聽我說，你是隻流浪貓是一件改變不了的事，就好像我天生就是一棵草，怎麼樣也沒辦法變成一隻貓，但如果我每天抬頭挺胸，快快樂樂地活著，這片草地因為我的抬頭挺胸而顯得更翠綠，我的生命也因此而更有意義。你雖然是隻流浪貓，但你現在有機會變成一隻貓老大，有能力照顧其他弱小的流浪貓，這是上天特別賦予你的，讓你活得比別的貓更有意義，更有價值。小花，不是每隻貓都可以成為貓老大，如今你有這個機會，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因為老天爺特別看重你，給你這個使命去照顧那些可憐的流浪貓。」
    「還有很多貓可以做貓老大呀！市場裡就有很多貓想要做貓老大。前一陣子就有一隻很兇的大黑貓說他是下一任的貓老大，要我什麼事情都聽他的。」
    小草看著小花，「那你怎麼說？」
    「有一次，他在市場裡欺負一隻瘦小的流浪貓，我把他打跑了，現在他不這麼兇了。」
    「好耶！小花，你已經強壯得可以保護自己，也懂得保護別人了。」小草替小花感到高興。
    「可是打架是不好的，我不喜歡打架。」小花貓並不覺得高興，他沮喪地說：「貓老大說他年紀大了，要找個機會向大家宣佈我是下一任的貓老大，但一定會有很多想成為貓老大的貓不服氣，到時候一定會有一場大爭鬥。我不想看到群貓們自相殘殺，如果我離開的話，讓別的貓去做貓老大，也許就不會發生流血衝突的事。」
    「難道你離開了就沒有貓老大的爭奪戰嗎？」
    「我是外來的流浪貓，年紀又輕，他們一定是因為這樣才不服氣的，如果我走了，讓年紀大、資歷深的貓當貓老大，應該就沒問題了。」
    「你是這麼想的？」小草瞪大了眼睛問小花貓。
    「是啊。」
    「既然你這麼想，那就乾脆地離開吧，為什麼悶悶不樂呢？」
    「我……我怕貓老大傷心。」
    「貓老大為什麼會傷心呢？」小草像拷問犯人似的。
    小花貓一想到貓老大對他的恩情，心裡難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貓老大一直想要培養我成為他的接班人，我如果一走了之，豈不辜負了他對我的期望？他對我那麼好，我卻讓他失望，我是一隻忘恩負義的貓！」
    「那你是真的決定要走嘍？」
    小花貓低著頭，沒有回答。
    「你不怕在外面流浪會像以前那樣沒有地方住，沒有東西    吃？」
    「我不怕，我已經長大了，有能力保護自己了。」小花貓的臉上充滿自信。
    「可是你卻不保護其他的流浪貓。」小草故意裝出一臉不屑的樣子。
    小花貓不明白小草為什麼這麼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只想到自己，沒有考慮到別人？」
    小花貓還是不明白小草的意思。「草兒，我還是聽不懂，你可以以說清楚一點嗎？」
    「哎呀，你真是一點心眼都沒有，好吧，我就直說了，你不想做貓老大，所以你離開市場，棄那些可憐的流浪貓而不顧，難道你不擔心那些可憐的流浪貓被惡貓欺負嗎？」
    「我走了之後，會有一隻新的貓老大產生，新的貓老大會照顧市場裡的貓呀！」
    「你怎麼知道新的貓老大是好貓還是壞貓？」
    「貓老大的地位崇高，受到尊敬，怎麼會是壞貓呢？」
    「唉！」小草又是那老氣橫秋的語氣，「小花，並不是每隻貓老大都是保護弱小，令人尊敬的好貓，也有那専門欺壓善良，橫行霸道的貓老大。你那個市場裡的貓老大選擇你這隻外來的，又年輕的流浪貓做為他的接班人，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想他是看上你善良正義的個性，相信你會保護弱小，維持市場裡的和平，他才會不顧其他貓兒們的反對，希望你能接替他的位子，你不應該辜負他的苦心才對呀。」
    小花貓仔細地思量小草所說的話，許久之後，若有所悟地說：「草兒，我瞭解你的意思了，只是有一點我還不明白。」
    「哪裡不明白？」
    「為什麼會有壞的貓老大呢？既然身為貓老大，就應該保護他地盤裡的群貓，為什麼會欺凌弱小呢？」
    「哈哈」小草不知不覺地笑了出來，「小花，你真是沒見過世面耶！」這句話才剛說完，小草就自覺失言了，趕緊改口說：「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說的，你太善良了，所以凡事你都只看到好的一面，我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一隻流浪貓，說不定你是出生在好人家的家貓，才會這麼天真無邪！」
    小花貓聽小草這麼一說，歪著頭，想了一想，在腦海中找尋失落的記憶，卻一無所獲。「我已經忘了我出生的地方了！」
    「一點都想不起來？」
    小花貓搖搖頭，「我只記得那個地方很溫暖，很柔軟，其他的都不記得了。」
    「很柔軟，很溫暖……小花，說不定你真的是一隻家貓喔！」
    「那我怎麼會在外面流浪呢？」
    「這個嘛……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哎呀，現在不是探討你出生的時候啦，不管你是家貓或是流浪貓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要不要回去市場當貓老大。」
    小花貓往市場的方向望了一眼，「草兒，你說我該不該回去呢？」
    小草伸伸懶腰，陽光照在它的葉片上，綠色的光芒閃閃發亮。它語重心長地說：「小花，貓老大不但是權威的象徵，也代表了一種責任，你必須自己仔細地考慮，我不能幫你決定，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希望你能高人一等，不要被踩在腳底下，生為小草一族的我，時常被踩在腳底下，那種滋味並不好受，所以我不希望你是一隻受到欺負的流浪貓，萬一你碰上了壞的貓老大，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草兒，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壞的貓老大哩！」小花貓又回到老話題。
    「對嗬，我差點忘了。」小草拍拍自己的腦袋，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這個世界是現實殘酷的，為了生存就必須你爭我奪，尤其是動物，為了爭食物、爭地盤，爭得頭破血流是常有的事，有一些貓老大好不容易爭得了貓老大的地位，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群貓們都得聽他的，其實很多地方的貓老大都是壞的貓老大，帶著手下為非作歹，橫行霸道，你算是幸運的，碰上一隻好的貓老大，對你又特別照顧，你應該感到慶幸。因為他對你特別好，所以你沒有吃太多的苦，他想要培養你成為他的接班人，也是不希望市場裡的群貓將來會被壞的貓老大欺負，小花，我說的話，你瞭解嗎？」
    小花貓點點頭，但他卻說了一句：「如果我和你一樣也是棵小草就好了。」
    「為什麼？」小草反倒不明白小花的意思了。
    「小草長在地上，不能移動身體，就不會你爭我奪啦！」小花貓羨慕地說。
    「小花，你錯了，我們小草一族雖然長在地上動彈不得，但在地底下的根也是你爭我奪地搶地盤呢！」
    「真的嗎？」小花貓驚訝地豎起了耳朵。
    「可不是嗎，我們的根在地底下伸來伸去的，為了找尋肥沃的土壤，以便吸收更多的養分，常常會和鄰居的根打架呢！只是你看不到罷了！」小草說得輕鬆，其實它腳底下的根被鄰居踩了一下，痛得它差一點叫了出來。
    「原來如此。我本來以為你受日曬雨淋已經夠辛苦了，沒想到你長在地底下的根也要承受痛苦。」
    「這都是命呀！」小草無奈地說。
    年輕的小花貓似乎也感受到宿命的無奈，「草兒，命運真的沒辨法改變嗎？」
    為了鼓勵小花貓，小草打起精神，挺胸昂首地說：「命運雖然無法改變，不過我們可以努力使我們的日子過得更快樂、更有意義。像我就可以把頭抬得更高，腰挺得更直，就可以吸收更多的陽光、更多的雨水，紮實又堅強地屹立在這片土地上。而你呢？你可以盡你最大的努力，保護那些市場裡的流浪貓不受欺負，讓他們有東西吃，有地方住，即使無法改變命運，但可以使你的生命更有意義。」
    小花貓從小草的身上體會了許多道理，他終於知道該如何選擇了。「草兒，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有空的時候，我會再來看你的。」
    小草開心地笑了，它知道小花貓已經準備好了做一隻堅強可靠的貓老大了。「小花，別忘了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喔！」
    小花貓站起身來，搖搖尾巴，說了聲：「再見了，草兒。」即踏著輕快的腳步往市場的方向走去。
    金黃色的陽光照在小草的身上，它仰著臉，享受這溫暖的感覺，心裡也覺得暖烘烘的。《8》•〈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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