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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上期】 ※ 第二天晚上，星光滿天，我和亨利坐在寂靜的康河畔，傾聽著若有似無的水流聲，風輕柔得如縷縷的綢紗，輕輕地在我的臉上撫摸著，那種感覺有點熟悉，可是我想不起來。 「小芃，我現在終於能夠體會康河的美了。」亨利的眼神映著星光，顯得更閃爍、更迷離了。 「是嗎？那你說說看，你體會到了什麼。」 「眼前的景色會變得特別美麗，是因為我的心在這裡。以前我並不覺得康河特別美，但今天晚上它卻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 聽到亨利認同康河的美，我不禁欣喜的說：「就像你說的不曾用心去體會，所以不覺得它美，既然你的心在這裡，當然就能夠感受到它的美嘍！」 「小芃，我的心在這裡，是因為妳在我的身邊，妳看，天上的星星為我們而閃耀，康河的水為我們而流盪，因為我們的心中有愛，才會覺得這個世界是美麗的。」亨利忽然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我想掙脫也掙脫不了。 我偷偷地望了一眼天上的星星，怕你在天上看到別的男生牽我的手，但又有些許挑釁的意味，想要讓你知道你再不理會我，我就和別人好了，不理你了。 忐忑又矛盾的心情使我無心欣賞康河的美，連亨利在我耳邊說些什麼，我也聽若罔聞，呆若木雞地注視著河面上的星光倒影，直到亨利的唇悄悄地印了上來，我才驚醒過來。 「不，亨利，我們不應該這樣。」我低下頭，避開亨利的唇。 「怎麼了？昨天我們不是……」 「昨天的事是一場誤會，對不起，我不該讓一場誤會發生。」我心虛地說。 亨利突然鬆開了我的手，「誤會？我不懂妳的意思。」 我雖然低著頭，但仍然感受得到亨利那如星光般的眼神，我尷尬地說：「再過不久我就要離開了，這裡所發生的事情都會結束，我不想留下令人傷心的回憶。」 亨利又握住我的手，說：「小芃，我們之間不會結束的，就算妳回去台灣，我們還是可以繼續交往，我會……」 我連忙把手收回，「不，不要承諾，我不相信任何承諾。」 四週忽然變得沉默，風也好像停止了，星星在夜空中冷眼旁觀，我知道你就在繁星當中默默地注視著我。 「亨利，我們不能只是朋友嗎？」我依然凝視著康河，不敢正視亨利的臉。 亨利沉默了許久，才說：「如果妳希望這樣的話。走吧，我們去划船吧，讓我感受一下詩人所寫的意境。」 我在亨利的臉上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笑容，依然那麼燦爛、開朗，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那藍色迷離的眼神有些許的落寞。 我們租了一條小船，在康河的波光中盪漾，一輪明月悄悄地升起，我終於知道東方在哪裡了！ 我找尋東方那顆最閃亮的星星，在它旁邊有一顆閃爍著微弱光芒的小星星，那就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在天上對我眨眨眼，冷淡的光芒像一把冷劍，刺入我的心坎裡，我的心頭感到一陣劇痛，眼前一片迷惑。 也許你始終就在那裡，是我找不到你，你那冷淡的光亮彷彿在責備我把你給忘了。 是我忘了你嗎？如果真能把你遺忘也好，明知道你不可能再回到我的身邊，我卻還苦苦地思念著你，緊緊地追隨著你的影子，若是你天上有知，怎麼忍心讓我受這種苦呢？然而當我一想到和亨利在雨中擁吻，一種罪惡感卻油然而生，覺得自己背叛了你！ 是我背叛了你嗎？抑或是你違背了自己的許諾？你說過要永遠的守護著我，卻又狠心地離我而去，是你背叛了我？還是我背叛你呢？ 我在康河上癡癡地望著你，你卻沉默不語，一如這一年多來不曾給我一句安慰，不管我走到哪裡，你依然不動如山地高掛在夜空中，任憑我如何的想念你，也無法得到你的回應。 我覺得有點累了，這一年多來，我像揹著一個沉重的包袱走在沙漠中，疲累和飢渴幾乎令我窒息，本以為來到英國一切都會改變，誰知道沉重的負擔依舊，我依然忘不了你。 「小芃，妳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說話？」亨利輕輕地划著槳，在朦朧的月色中，他那雙藍色的眼睛像一泓澄碧的潭水，深邃又幽靜。 我猶沉浸在忘我的思念中，又好像掉進那深邃的潭水裡，喃喃地說：「我找到了那顆代表我的星星。」 亨利看著癡迷的我，不解地問我說：「妳說什麼？什麼星星呀？」 「你看到沒有？就在月亮旁邊那一顆，很亮的那一顆，那顆星星就是我。」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但我知道星星是宇宙中的一個物體，是沒有生命的，而妳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是天上的星星呢?」 也許是亨利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猛然醒悟過來。是的，你已經死了，變成了天上的星星，而我還活著，所以在人間找不到你，只找到天上那顆代表你的星星。 「有人曾經告訴我，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代表地上的一個人，你相信嗎？」我問亨利。 「或許是因為人死了上天堂，才會有這樣的說法吧！」 也許亨利說的對，要等我死後才會變成你旁邊的那顆星星，才能在天上和你相會。 「小芃，現在我才真正體會出寧靜也是一種美，有些事物要靜靜地領略，才能感受到它內在的涵義。也許這就是東方人之所以讓西方人覺得神秘的原因吧！」 我疑惑地看著亨利，說：「我不太瞭解你的意思。」 「因為西方人做什麼事情都很直接，喜歡就說好，不喜歡就說不喜歡，所感受到的只是表面上所傳達的信息，並不會考慮太多，就像看見一件美麗的東西，只是覺得它很美，但不知道它美在哪裡。而東方人或是東方的文化卻充滿著神秘感，因為在它的表面下有一種不為人知的美，所以讓人覺得神秘，你必須要用心地去體會，才能瞭解它、感受到它深層的美。」 「因為不瞭解，所以覺得神秘，只怕瞭解了之後，事實並不如預期的美好，不免就令人覺得失望了。」我望著天上的星星，希望你能聽到我說話的聲音，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想像中的世界和現實世界總是有一段差距，可是人生必須懷抱著理想，為理想而努力，才會顯得有意義。妳說是嗎？」我不否認亨利是個很優秀的年輕人，和我所知道的台灣男孩子完全不同，他不會玩網路遊戲，也不會成群結黨地把馬泡妞，他的娛樂就是運動，還是貝德福德的網球代表隊呢！ 我不經意地問亨利：「亨利，你的夢想是什麼？」 亨利毫不考慮的指著我身後的一幢建築物說：「我理想的將來在那裡。它不是夢想，夢想是不容易實現的，而理想卻是指引人生方向的一個指標。」 我回頭一看，國王學院遠遠地矗立著。 「其實不只是外國人，連我們英國人也把劍橋大學視為人生的一個目標，如今我領略到了康河的美，這個目標就更加確立了。」朦朧的月光下，亨利的臉龐閃耀著熠熠的光輝。 「那也是我的夢想，可是對我而言，這個夢想太遙遠了。亨利，如果有一天你實現了你的夢想，等於也幫我實現了我的夢想，一定要努力喔！」 「不會太遙遠的，妳現在就在夢想的旁邊，正一步一步地接近它，說不定我們以後還會在這裡碰面呢！」 「但願如此。」我並不認為將來有一天我還會回到這裡來。 「小芃，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們在這裡相遇，妳會給我機會嗎？」亨利的眼神中有一道我抗拒不了的光芒。 我迴避亨利的眼神，輕聲地問：「什麼機會？」 「再愛妳一次。」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囁嚅地說：「我們不曾相愛過，怎麼再愛一次呢？」 「也許妳不曾愛過我，但我是愛妳的，不管妳是否接受，我都把妳放在我的心裡，即使妳回台灣了，我還是會會遠遠地愛著妳。」 這是什麼情形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萬萬也沒有想到在我眼裡的陽光男孩亨利會是一個這麼癡傻的人。 面對眼前的情形，我真的束手無策了。「我該怎麼辦？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望著天上的那顆星星，暗暗地問你。 你依然高掛天空中，冷淡又無情地一句話也不說。 我只得無奈地說：「亨利，我曾經有過一段痛苦的感情，我的心已經死了，不能再愛了。」 亨利默默地注視著我，許久之後才說：「妳還活著，就表示妳的心還沒死，如果我們有緣的話，我相信上天自有安排。」 「你願意聽我說一個故事嗎？」我問亨利。 「好啊，我洗耳恭聽。」亨利把船槳擱在船邊，任由小船在銀光閃爍的康河上漂浮。 我乘著記憶的小船，回到那一段令人心碎的過去…… 《7》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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