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天地 0605 |
| 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水月 上星期日，住在廣州的大伯第三次到訪香港，身為香港人的我肩負起導遊的任務，略盡地主之誼地陪他四處遊玩了一天，盡興而歸。 大伯的年齡少說是我的三倍，照理應該有二三十個代溝才是，不過我們的相處並無這種困難，要說我是手段高明、善於投其所好也沒差，反正逗得他高興我也很高興。 早上專程接大伯進我的住區，協助人生路不熟的他來我家安頓好，放下一袋袋行李什麼的，就讓他去爸媽的房間休息，反正是自家人，爸媽也不會有那種複雜的顧忌。只要不說就沒人知道，不是嗎？ 大伯給了我一袋衣服，想請我幫他用洗衣機洗，因為那堆衣服已經堆積了好幾天。我唯唯諾諾地點頭，不敢說我從來沒碰過洗衣機…畢竟那實在太丟人了。 反正大伯也不會用我家的洗衣機，我只好硬著頭皮試試看，不過在那之前，我速速推大伯去睡覺，拍胸脯保証「交給我就好！」，雖然我不知道洗衣機會不會從此不能再用……唉啊，我那麼聰明，現代科技又這麼先進，沒什麼不行的，試多幾次就行了。 和洗衣機奮戰了十五分鐘，總算弄懂了它的操作方法，但是卻一直沒有水……為啥不會放水的？平時水都會淅淅瀝瀝的自己流出來啊……突然瞧見上方的水喉，我就弄懂過來。沒有忘記放洗衣粉，總算開動了洗衣機，雖然覺得聲音有點怪怪的。 晾衣服是我的得意絕活，自然是沒關係啦∼ 之後的時間，我乖乖的寫功課，到了兩點左右便和大伯一起上街去，看電影，喝個下午茶，逛逛街，這是我想到最好的伴遊方式了。 一路上和大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從讀書談到升學問題，然後想到了大伯已過半百的年紀，又是中國土身土長出產的知識分子，便想到可以問他一些知識上的問題，即使和我在學校唸的東西大相迴異。 我是唸歷史的人，可以親耳聽到見証過歷史的人述說感受和情況，真是難得的珍貴，而且從大伯口中聽了很多爸爸和他的兄弟們小時候的趣事，大伯正是一個走過當代共產主義下建造的歷史的人，能和他談天我無法不興奮。 我問的就是我最有興趣、也是當代中國史上慘烈的「十年浩劫」－－文化大革命。 大伯不談我也不知道，原來爸爸年少氣衝的時候曾有一段日子當過紅衛兵，因為當時社會亂了、反了，大伯因為擔心他，連夜踩二十公里單車把傻憨憨的他載回家，聽得我笑聲不絕，因為我知道爸爸就是那種什麼都不理就向前衝的性情。 大伯也有一次用智嚇退紅衛兵。話說一群十多歲的紅衛兵拿著武器闖進祖母的家裡，兇狠地把一本「毛主席語錄」擲在桌上，要脅祖母交出其中一個兒子去當兵，那時國家缺乏軍力，需求大量年青人去當兵，為國家出戰或去收拾走資派的餘孽，總之，十分需要人力就是，正好祖母生了六個兒子都是十多到二十多歲，正是紅衛兵垂涎的對象。家中當然沒人願意去，那班人幾乎想動武，大伯先聲奪了一句：「你們真大膽！剛剛竟敢那樣把《毛主席語錄》甩在桌面，簡直是對偉大的毛主席無禮！」這一嚇，嚇得他們通通不敢動。全中國誰敢對堂堂毛主席不敬？於是剛剛擲書的那個人尷尬地拾回《毛主席語錄》，拍乾淨灰塵，悻悻然領隊走人。我聽完之後拍手叫絕，大伯真厲害，忽然很崇拜他的勇氣。 還有很多…有趣的故事，也有一些很慘的事蹟，不過不多提了。 和大伯看了一場戲後，一路聊到了回家。 大伯說他餓了，我只好再發揮家事天才的本色，為他精心泡製了－－出前一丁牌即食麵一個。抱歉啦，我最擅長煮的就是泡即食麵和煎蛋，啊，還有快熟通心粉、即食湯包、三分鐘點心等等也是我的拿手。 噢噢，不要小看即食麵的煮法，什麼時候放麵、什麼時候把麵撈起來才能讓它和湯料配合最為入味，其實也挺考功夫的，要讓麵條柔軟中不失彈性，每條也能清楚分開，不要讓它糊成一團糟糕，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我煮的那樣爽口彈牙。 我這次挑選的最香濃和味的豬骨湯麵，很香也很惹味，捧出去前悄悄地試了一下味，果然很棒，可能要像卡通片一樣衝上天大叫三分鐘「很美味呀∼∼∼（心心心心心）」，希望大伯滿意吧。 不知是大伯肚餓還是我煮得太美味的緣故，不顧那碗麵還熱騰騰的冒著熱氣，他在三分鐘之內就解決了那碗麵，沒有批評也沒有讚賞，吃完就是一副很滿足的樣子。 也罷，每個人也能將即食麵煮得很好吃，讚不讚也沒所謂，反正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事。 當晚，大伯和我一家人吃了晚飯，晚飯時間是爸爸和大伯一聚兄弟情的機會，也輪不到我插手，第二天大伯就回去廣州，雖然爸爸曾很用力地留下他。 後來爸爸轉告我，說大伯讚我賢淑又富有教養，雖然和他的女兒還差了一截（他是超級戀女兒狂，我也承認大伯的女兒是我見過最有教養和素質的女孩），聽到爸爸一頭霧水，我在心底吐了吐舌，賢良淑德是裝出來的，我平時在家裡也沒那麼乖。不過得到大伯的稱讚還是很快樂。 大伯更說，來香港玩了七天，最開心的就是和我外出那一整天。 聽到這句話我暗地高興了很久，不枉我那麼努力地「學會開洗衣機」。 雖然我不是在某方面有特定才華的人，不過能帶給大伯一個漂亮的回憶著實令我感到滿足，畢竟我有時覺得自己挺悶騷的。 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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