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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帶著異象往前走
中國大陸宣教十年記實〈十〉
余子明
第十章 找到路線
一九九六年三月，我們到了海口，卸下行李，直奔興隆農場，把上次所照的相片，送給那個印尼棉蘭回來的華僑，他們看見，欣喜不止，拿著照片，看了又看，如獲至寶。
他們熱情的留我們午餐，席間遇到一位信主的弟兄，他告訴我們：在第×隊一個姓林的老姊妹，她家中有聚會。於是，我們僱車同著那位弟兄前去，問到她家裡是有聚會，不過人漸散去，只週三晚上有禱告會。如此，帶給我們一線希望，約定週三再來。
當天，我們回到海口，主日，表妹帶我們到「三自教會」作禮拜，遇到兩位年輕姊妹，說在海口市是有家庭聚會，但他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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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三，我們急忙趕到興隆農場林老姊妹家裡，但是到了晚上，并不見有人來聚會，只得在她家裡住下，她的兒子和媳婦下工回來，他們的屬靈光景，倒還不錯，卻在縣城裡聚會。
第二天早餐的時候，在她家客廳裡，看到一捆郵寄來的小本聖經，我仔細察看了寄件人的住址和姓名，立刻乘車去找，順利的找到他家。
雖然，我們和他是第一次見面；交通卻很通暢。他是萬寧縣城裡的人，年紀約六十歲上下，看上去倒是個可尊敬的人，談話爽朗、誠懇。
他本是行醫的，傳道已經多年了，「文化大革命」期間，曾被抓坐牢，勞動改造，為主喫了不少的苦頭，是個忠心良善的僕人，他把基督的救恩，傳遍了萬寧縣城鄉各地。
他們現有卅多間教會，信徒約有一兩千人，傳道同工有四五十人，教會粗具規模，在海南島上，他的知名度很高，人都尊稱他為「長老」。
那天，星期四，是他們每月一次的同工禱告會，十一點鐘開始聚會，約一個小時結束。
中午同工聚餐，坐滿了三桌，席間彼此隨意談話，飯後各自散去。
我告訴某長老和他的同工說：我是奉主差遣，帶著「異象」上大陸來宣教，服事家庭聚會的，沒有任何「差會」和福音機構的支援，也不屬於任何「宗派」。我把我起先參加某福音機構到安徽地區培訓，和以後在上海扶持一位老姊妹所帶領的聚會，從開始、興盛，以致於遭到「嚴打」而衰敗的經過情形，毫無隱諱的說了出來。
接著，他要我到鄉下的教會看看，瞭解瞭解他們實際的情況，對我會有幫助的。
下午，我跟著某長老的兄弟，先到縣城西北樂來鎮的教會，有三個晚上的聚會查經。又到山區的一間苗族教會，在那裡住了一個晚上，和同工有一些交通。這裡是個荒山曠野，一片淒涼，居民仍然過著原始的牧獵生活。他們有一間聚會房屋，八根石柱撐起屋頂的棚子，不蔽風雨，我們有心幫助他們砌牆壁、裝門窗，雖說花費不大，可是身上帶的錢不夠，只得俟之來日。
回到萬寧，我們提出幫助他們「培訓」同工的事，某長老仍是設詞推脫，我們只好知難而退。
臨別時，我問他海口有沒有家庭聚會？他說有個年輕弟兄，姓甚名誰，不過人數不多。於是，我們向他要了電話，就欣然回來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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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我們和某弟兄連絡上了，找到了他，中午到他家中喫飯交通。
某弟兄年約卅歲，正是生命力旺盛的時期，他信主不過五六年，在海口開始家庭聚會已有兩三年，他屬靈生命的根基還不錯，真理也足以帶領初期的信徒。聚會在他家的客廳裡，現有卅多人，顯得有些擁擠。晚上有查經禱告聚會，我們來參加，在會中講了些基要的真理。
過了一天，有兩位弟兄找來我們的住處交通，一位是從前和某弟兄一起同工的，現在分手了，落在極大的試探中，他意氣消沈，愁苦滿面，談話有氣無力的。他是海口某中醫院的眼科醫師，他有妻子和一個女兒，女兒很小就跟著父母作禮拜信主，現在上了初中，學校的老師向她灌輸「無神論」的思想，說是宇宙中沒有神，基督教利用神來愚弄迷惑人民的，它是「人民的鴉片」，革命的仇敵，這一套說法，給她幼小的心靈，極大的傷害，心裡矛盾痛苦，因而常有自殺求死的念頭，弄得學校和家庭都不安。他的妻子因「無神論」的影響，不信主了，反過來說是他害了她們母女，信耶穌不能這樣迷，傳道也不能不顧家。
於是，某弟兄陷於極深的痛苦中：「是該回去，還是不要回去」？一個得不著答案的兩難問題，困擾著他，好像一條毒蛇啃噬著他的心靈。
當他問到人的時候；這人說「你該如何如何」，那人說「你要怎樣怎樣」，都不可行。
現在他來找我們，向我們述說苦情，我們一面傾聽，一面思索，也找不出一個可行的答案。
只得坦誠的說：「解鈴還是繫鈴人」。「問題是你的，只有你自己纔能解決」。
我說：你今天不是「回不回去」的問題，而是你屬靈的「生命」發生了問題，你與基督的生命有了隔閡，信心軟弱，失去了處理問題的能力。現在你應該進到基督的台前，打開心門，接受聖靈的光照，看見自己裡面的光景，對付心中一切隱藏的罪，求主潔淨赦免，讓生命與主緊密的連結，領受那從上頭來的能力，自能處理你的問題。
說完，我們為他禱告，帶領他唱一首短歌：
耶穌能解決，一切的問題，
耶穌能安慰，一切憂傷，
復活的救主，大能的醫生，
哦，哈利路亞，我主我主！
臨走，我囑咐他要「懇切的禱告」。
隔了幾天，我們帶著喜樂的心，到了上海。
在這裡我們沒有作甚麼，只對四五個年老的弟兄姊妹讀經講道，培植他們的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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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六年七月間，我們夫妻搭機到了海口，某弟兄來接機，我們一見面，就談到要為他們培訓同工。他說：教會裡服事的同工，只有他和另外一位初信主的弟兄，是否人太少呢？我說：「不在人多人少；只要有一個人，我就一對一的教導他」。他說：讓我回去安排一個較為隱密的地方，明天上午就開始培訓上課」。
第二天一早，我們準時趕到上課的地點，某弟兄趕來說：「對不起，公司今天臨時派我到北京出差，中午就要搭機前往」。我笑著說：「好，你去，我們就一對一的上課罷」！
說罷，我順便告訴他：北京清華大學有位女教授，六七年前，我去北京，和她有兩次的見面交通，她很愛主，友傳福音的熱忱，帶領一個學生團契，也和北京的家庭聚會有連絡。你去看看她，對你的服事會有幫助。我把那位教授的電話寫給了他。他走了，我們開始一對一的培訓。
這位唯一前來受教的學生，是廣西搖族人，生長在苦寒閉塞的深山裡，卻在湖北武漢讀大學。一九八九年「六四天安門事件」，他們的學校也發起了串聯活動，事件平復後，他被捕判刑，坐了兩年多的牢，出獄後，找不著工作，淪為無業的流浪漢，輾轉漂流到海口謀生。
來到這裡，他找到一份謀生的工作，又在一次聖誕慶祝會中，蒙恩信主，重生得救，娶了一位信主的姊妹，願意奉獻傳道，接受這次造就。
培訓開始，只有某弟兄一個人，下午就來了兩位姊妹，晚上住在這裡的四五位弟兄，也來聽道，第二天、第三天，陸續有人來，最後共有十六七人之多，這是我們始料所不及的。
培訓共為六天，講題為：「事奉之道」，效果還算不錯，卻是開了造就同工之端。
主日，我在一個廿多人的聚會點講道，會眾是些中老年人，由一位年輕的姊妹，翻譯成「瓊州話」，翻得順暢，消除了語言上的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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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們下鄉去萬寧，想在那裡培訓同工，×長老仍是推脫，要我們再到鄉下教會看看。
×長老的兄弟，帶著我們到瓊中縣的一個農場，那裡有兩個聚會點，一有七八十人，一約卅人，分由兩位姊妹帶領，她們對真理的認識尚淺，不懂得牧養教導，只是照顧維持而已，主日聚會、聖餐由×弟兄主持。
我們在兩地各召集三天的聚會，出席的人數約有八九成，一般還算渴慕，我講些信主得救的基要真理，效果并不怎樣。
臨走，他們真是依依不捨，多人流下了眼淚，一再說要我們再來，一位帶領的姊妹說她不久要離開去廣州，更使人感到惶惶不安。
另一位負責的姊妹拉著我們的手不放，淌著眼淚說要我們留下來照管他們，他們可以負責我們的生活需用，但我們無法停留，揮淚而別。
我們在這裡瞭解到一個事實：一九五二年間，中共全面勝利，把復原的軍隊官兵，發配到中國落後地區的農村，開發農場，顯得風光一時。那知二三十年後，農場的勞農漸漸老去退休，新生的青壯年，大都外出謀生，剩下老弱婦孺，勞動力小，生產減少，不足養活農場的人口。
這裡的聚會，似乎也受到農場的衰敗而零落，因此，農村的家庭聚會，更是引人注目關懷。我們深感對鄉村教會工人之培訓、訓練，以及有效供給忠心可用的工人，尤為當務之急。
雖然，×長老的兄弟，兼任這些偏遠的農場聚會之照管、牧養，仍是無心也無力顧及。
我和×兄弟回到萬寧，把所見的實情，和×長老交通，希望能找出挽救之道，他卻漠不關心。
我們又走了好些聚會點，大都盼望能得到外來的幫助，說要我們常來，但迫於現在的情勢，我們沒有答應，也不能承諾。
因而，我們逕回海口，搭機回到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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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到高雄岡山二高的住處，房門換了一把新鎖，鄰居幫我們找來村長開門，村長說：「大約十多天前，小偷光顧了你們的宿舍，扭斷鎖進來，把裡面的東西抄得一塌糊塗，我們看了，事後也報了警，他們卻不來看一眼。嗨呀」！
我們推門進去，裡面衣物狼籍，滿地書籍紙張，看了心裡十分煩亂，只得低頭向神下拜感謝祂的看顧保守，沒有讓小偷把我們所有的東西一掠而光。我們著手收拾殘局。
我們出門前夕，收到一萬元台幣的奉獻，不能帶走，也來不及存入郵局，只好順手插在書架上，小偷把所有的書籍，都掀在地上，惟有這個書架，只翻了一半，或著是門外有人走動，小偷一時心慌，沒有把錢拿走，就從後門溜跑了。
這是一個意外事件，我們也得了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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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六年九月，我們來到海口，在這裡培訓兩週，然後下鄉到萬寧，某長老倒是熱忱的接待我們，安排我在他們的主日崇拜講道，下午他又叫他的兄弟帶我們到鄉下去。
我們到海邊的一個漁村后安，晚上有崇拜聚會，我在那裡講道，會眾有三四十人，來聚會的都是赤膊短褲，腳穿拖鞋，口叼香菸，進得門來，只顧大聲講話，好像趕集似的，一點沒有敬拜神的樣子，我要他們回去穿好衣服鞋子再來，拖到八點半才開始聚會。
我以約四23、24，講說我們當以虔誠敬畏的心敬拜事奉神，在神面前不可放肆輕慢。陪我來的弟兄說：「漁民弟兄生活勞苦，我們向來將就一點，恐怕要求嚴格，他們不來了」。我說：「我們必須教導他們操練敬虔，學習事奉敬拜神，切不可稍有放任，是神所賜給我們的人，他們不會離開的」。
某弟兄聽了我的話，面有難色。我也只能搖頭嘆息：「從那理能找到真傳道人呢？忠心而殷勤的牧養教導，服事群羊！」
我們又到了一個名叫和樂的漁村，那裡約有三四十人聚會，一個年輕的弟兄負責，他心懷大志，卻有些不務實際，晚上召集聚會，請我講道，說是很受激勵。要我去說服一個「三自」的執事，到他這裡來，那個弟兄卻說：「家庭教會只要人信耶穌，不教導人過敬虔的生活，還是三自比較屬靈」。他的話把我堵住了。
可見，家庭教會確實需要生命有根基，在真道上有造詣的傳道人，善於牧養教導。
某弟兄又帶我們經過牛漏、興隆等地，到了好些個聚會點，最後來到××水庫太陽河濱。
一間教會，有座可坐二百多人的禮拜堂，會有約有三百人，由一位陳長老負責帶領牧養，是萬寧縣最為成型的家庭教會，原是國營的「三自」，為中共宗教局所掌控，後經萬城鎮 ×長老他們來人連絡，脫離中共的轄制而自立。
我們一到，陳長老親切的接待，熱情的交通。他說：某長老已來電話告知你們要來的事，我們決定：這幾天請你和我們同工，講一些有關教會的事奉之道，從主日下午開始，給我們即將差派出去的福音隊，培訓三天，福音隊是我們每月例定派出一次，到鄉下傳道，成員是教會傳道人和同工，共有六七十人。要我再傳福音的方法和技巧上給他們一些必要的教導。
三天和同工的交通，靈裡尚稱通暢，但在主日下午，陳長老告訴我們說：某長老來電話說福音隊不來這裡了，明天直接從萬成差派出去。因此，福音隊就不需要在這裡培訓了。
第二天，我們回到萬城，和某長老交通，說，依據實際的需要，建議他召集一次同工培訓，使福音隊的工作，更有果效。但某長老仍然推脫說：「福音隊剛剛出去，以後有機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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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我們回到海口，一件令人驚奇的事發生了，說它是「奇蹟」，一點也不為過。
上次為了家事煩擾而靈裡軟弱，義氣消沈的那位弟兄，他來找我，說是在我們走後不久，經過在主面前懇切禱告，靈裡剛強起來，就在他的住處，海南島和平橋下一間小房子裡，開了聚會點，兩個月的時間，有了幾近卅人，會眾都是初來慕道的，已信主的基督徒不多，當地人也只有幾個。他要請我在他們那裡佈道培訓，三個晚上，主日上午、下午、晚上一整天。
聚會的地方是他的宿舍，約有三坪大小，卅人還可容納，但是四天聚會下來，人數不斷增加，到主日上午崇拜，已有四十人出頭了，擠不下了，隔窗而聽。
神也實在祝福這位弟兄，他從軟弱中站立起來，在他的住處開始聚會，兩個多月的時間，就有三四十人，一年以後已是超過一百人，同時又在難湖附近，新開一個聚會點，兩三個月也有七八十人了，看得見聖靈在他們中間運行工作。
但是，他的妻子對他的逼迫，卻越來越厲害。不久，以「宗教迫害」為由，向法院提出控告。
他收到檢察官的起訴書，真是啼笑皆非，十分惱怒，不知如何處理，問我該怎麼辦？是否提出答辯，好讓他們撤銷處分。
我說：控告你的人是無神論者，審判法官也是無神論者，他們都是抵擋神，殘害基督徒的人，你的答辯有甚麼用呢！主耶穌在彼拉多面前受審的時候，總是「一言不答」的。由它吧，我們服事神的傳道人，注定是仇敵撒旦攻擊的「箭靶子」。相信神會保守你的。
舊約的先知、新約的使徒，和歷世歷代的傳道人，哪一個不是被仇敵逼迫、追趕、殺害的。
可是，最後法院判決離婚，他賠了一大筆的傷害款項和贍養費，落得個家破人亡，女兒也判歸他那惡煞般的妻子，在他手下受盡摧殘、折磨，成了人間一大悲劇，慘哉！
所幸他因信靠主站穩、得勝，沒有放棄他從主所受的傳道職分，在基督裡、在教會中寫下一個極美的見證，榮耀歸主名！
週一上午，海秀大道和海旬島兩個聚會點的傳道，來和我們交通，我見他們聚會的地方，都顯得狹小，我告訴他們：「應當採取分組、分區、分地聚會，或是另租大一點的房屋做禮拜，週間小型聚會，分散在各個家庭的客廳裡，我們傳到人要有前瞻的眼光和積極的行動，不可顢憨行事」。我的看見和說法，他們都以為然。
週二上午，我們搭機回到高雄，準備下次有個突擊的行動，帶領他們勇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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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望人生0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