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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篇小說連載 
蛹化飛舞〈7〉
鍾將將「天鵝湖」的排練持續的進行著，已經到了緊鑼密鼓的最後階段，音樂糸的同學也加入了排演的陣容。 舞蹈和音樂是相生相息的、交互生輝的，聽覺的感應加上視覺的接觸，展現出唯美藝術的神妙結合。學習古典芭蕾的人，不但要有靈動的身體，還要有靈敏的聽覺，對音樂也要有相當程度的認知，節拍的拿捏，旋律的轉換，每一個細節都足以影響表演的品質。 當蝶舞踮起足尖，揮動雙手，如天鵝般地隨著柴可夫斯基的樂曲翩翩飛舞時，首席小提琴的眼睛在蓮步漫舞的蝶舞身上游移著，偶爾不小心看得失神，左手還會忘了按絃，等他回過神來，總是暗自稱險：幸好正式演出的時候樂團是背對著舞台的！ 中場休息時間，蝶舞和扮演王子的呂剛坐在舞台邊沿討論走步的細節，那位首席小提琴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走到蝶舞跟前，紅著臉，靦腆的對著蝶舞說：「嗨！妳好，我是首席小提琴方文奎。」語氣裡卻充滿了驕傲。 蝶舞正和呂剛說話，突然被打斷，還反應不過來，倒是呂剛聽到首席兩個字覺得有點刺耳，竟然有人毫不謙虛地這樣介紹自己，不甘示弱地回答：「我是王子呂剛。有事嗎？」 「噢，沒事，只是想和你們交個朋友，練舞很辛苦吧？」方文奎沒料到在蝶舞身旁的男人會先開口說話，反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你們練琴不是也很辛苦嗎？要當上首席可不容易，你一定花了很大的功夫吧？」呂剛打量著這個其貎不揚，個子又長得不高的男生，能夠坐上首席的位置應該是有兩把刷子。 「還好啦，就是苦練罷了，學藝術的不都是這樣嗎？苦練是不二法門。不過我還是很佩服你們，能夠把肢體動作練得這麼優美，尤其是白天鵝，簡直就像一隻活生生的天鵝在湖面上漫舞，真是令人賞心悅目！」 「他是說我嗎？」蝶舞笑著問呂剛。 「他在說一隻天鵝。」呂剛轉頭又對方文奎說：「喂，你說的是天鵝還是蝴蝶？」 「什麼？」 呂剛和蝶舞兩人面面相覷，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方文奎一臉疑惑，尷尬地問道：「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你看過蝴蝶嗎？」呂剛有意捉弄方文奎。 「看過呀！」 「那你覺得蝴蝶比較會跳舞？還是天鵝比較會跳舞？」 「當然是蝴蝶嘍！」 「那就對了，她叫做白蝶舞，不叫白天鵝。」呂剛用手指著蝶舞。 「真的？白蝶舞，好美的名字，我終於知道妳的名字了！」 這時哨音忽然響起，陳姿秀在台上對著舞群說：「各位同學，現在開始第二幕的排演，王子和打獵隊伍正在打獵，一群天鵝在空中飛翔，王子正要開槍射擊時，白天鵝幻化成美女，向王子解釋她和同伴受到巫師的詛咒，在晚上才可變回人形，要消除魔咒的唯一方法只有不離不棄的偉大愛情……好，大家站好位置，仔細的聽著音樂的節拍，不要跳錯了。」 陳姿秀對著樂團的指揮點點頭，樂音隨即悠揚響起，群舞員翩翩起舞，真彷若一群天鵝在空中漫舞翱翔。 優雅柔美的天鵝們在樂聲中不停地迴旋滑動，時而在空中飛旋，時而在湖面滑舞，直到白天鵝變成美麗的仙女，曼妙的舞姿吸引全場的目光，連站在一旁的何偉，也不禁睜大了眼睛，深怕一眨眼就會錯過了最美好的一幕。 「白天鵝，白蝶舞，哇！這麼美的名字，配上這麼美的人，真是上天的傑作！」方文奎內心讚嘆不已，不時地幻想自己是和白天鵝共舞的王子。 經過了一整天的排練，大家都累了，蝶舞在臨走之前對何偉說：「我們一起走吧！」 「今天不行，我還有事，妳先回去吧！」 何偉的拒絕，挫傷了蝶舞滿懷希望的心，她期待著和何偉有一個美好的夜晚，紓解她排演了一天的疲憊，卻被無情的拒絕了，失落的感覺，隨著乍暖還寒的料峭冷風襲來。 蝶舞一個人落寞的走出校園，悵悵然地若有所失，像一個孤獨的旅者，在向晚的風中找尋泊宿的驛站，但又遍尋不著指引方向的星子！ 「喂，白蝶舞，一個人走路不會太寂寞嗎？」方文奎的聲音把蝶舞嚇了一跳。 「是你，首席小提琴。」 蝶舞的回答反倒讓方文奎覺得不好意思，「叫我方文奎就好了！」 「喔！」 「妳跳得真好，就像一隻天鵝高傲優雅地在湖面上悠然起舞，哦，不，應該說像一隻蝴蝶翩翩飛舞，因為妳的名字叫蝶舞。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覺得妳好像天生就是來跳舞的，果然不錯，妳是跳得最好的一個……」方文奎邊走邊說個沒完，說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你也不賴呀，首席小提琴耶，是樂團的靈魂人物喔！」蝶舞打斷方文奎那一套她不想再聽到的恭維，她不需要別人來告訴她她是多麼的優秀。 「還好啦。」方文奎也有謙虛的時候，或許只有在蝶舞的面前吧！ 蝶舞一味的沿著下山的路走著，被何偉拒絕雖然心裡覺得有點淒涼，卻不希望有人作伴。 方文奎配合著蝶舞的腳步，只聽到兩人的跫音在幽靜的山路上迴盪著，有一些話蔵在心裡想要說出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從小他就以高人一等的傲氣掩蓋住強烈的自卑，以優異的成績文飾矮小醜陋的長相，他要以後天的努力彌補先天的不足，但又始終無法擺脫心理上的陰影！ 站在蝶舞的身旁，隱隱然地覺得自己好像一隻醜小鴨，而蝶舞是一隻高貴的、完美的、神聖不可侵犯的天鵝，他想要親近她，卻又自慚形穢；想要遠離，胸中已經點燃愛的火苗，一發不可收拾！ 幾番欲語還休，幾度欲言又止，有時候沉默比言語更令人感動，方文奎心想：如果能一直這樣陪在她身邊，走再遠的路也不會覺得累！ 一輛轎車呼嘯而過，逐漸隱沒在蜿蜒的山路上，蝶舞一眼就看出那是何偉的車，駕駛座的右邊彷彿還有一個熟悉卻又模糊的身影，蝶舞在記憶中搜尋，陳姿秀風韻猶存的模樣在眼前浮現！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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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世界0909